上层的台阶走了下来。
十七八的年纪,身披软貂裘,手捧镂金薰香暖手炉,姿态矜贵,视线在人群中巡逡片刻,落向那杏眼少女,唤了声:
“何蕊。”
杏眼少女转过头,看清来人后,立刻露出了示好的笑容:“妙英姐姐!”
随即撇了母亲,快步走去了台阶处。
妙英将手里的暖炉递给何蕊,“今日风大,玄天宫又传了太史令的话,说午时必有雨。你一会儿把这个手炉放在袖中或裙下,好歹不会受寒。”
何蕊推辞道:“姐姐也冷,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妙英笑了笑,“你不必担心我。我今日跟姑母一起,坐在上一层的皂帐里,吹不到风的。”
皂帐和素帷是皇室宗亲祭祀时享受的特权,虽不敢做得奢侈华丽,却必然温暖宽敞,风雨无惧。
何蕊朝上面望了眼,满心羡慕,不再推辞,道着谢,接过了手炉。
这时,台下的鸣钟声响,昭示即将快到巳时。
“祭祀快开始了,姐姐赶紧回去吧!”何蕊道。
妙英点了点头,又压低了些声,嘱咐道:“你好生照顾自己,等仪式完了,我便带你去见齐王殿下。”
语毕,拢了下软貂裘,转身拾阶返回上层礼台。
何蕊捧着手炉回到母亲身边,双颊微微泛起红晕,在母亲的催促下,撩裙跪上了软垫。
她出了会儿神,忽又想到什么,直起身四下张望一圈,伸手将自己斜后方的一张跪垫给拽了过来。
洛溦陪孙氏在石栏畔站着,听到钟声,便回来准备跪迎,却看见那个杏眼姑娘扭身伸手,把原本安排给孙氏用的跪垫给扯走了。
洛溦走上前,蹲身摁住被何蕊扯到身边的垫子,略压低声:
“这跪垫是宫侍安排给我母亲的,姑娘扯它做什么?”
何蕊原本没瞧见垫子周围有人,以为是无主的物件,便随意取了过来,眼下被洛溦当场“捉脏”,忍不住窘恼交加,生出了几分较劲之意。
“我一个垫子不够用,想多加一个垫子,怎么着了?”
何蕊扯住垫子,不肯放手,“这垫子上又没绣名字,你说是你们的,我就得信?”
她之前就留意到这一口南音的丫头,那时对方一直拢着兜帽,看不清容貌,眼下凑到近处,四目相对,才发现是个十足的美人。
一股子狐媚相,难怪是越州那边出来的!
洛溦见何蕊一脸蛮横,不肯讲理,便也不想同她浪费时间,径直转向旁边的何蕊母亲:
“这里的女眷都是朝廷官员的家属,若生了龃龉,必会让官场同僚之间难堪,夫人也不想事情闹大对吧?”
何母虽极宠女儿,但也知轻重,闻言规劝何蕊道:“你就莫同她们争抢了。”
何蕊听母亲这般说,愈发委屈赌气起来,抬起下巴瞪向洛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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