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到冷月拎着一只囫囵个儿的猪脑袋从门里大步走出来的时候,景翊的下巴差点儿掉到马背上。
“你……”景翊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白花花的脑袋,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你怎么挑了这一块儿?”
“军营里宰猪的时候脑袋要么拿来祭祀,要么就给品阶最高的将军,其他人都没资格吃。”冷月说着,颇为郑重地看了这猪头一眼,“给景太傅送去,当然得送这一块儿。”
听得“景太傅”三个字,景翊顿时毫无与这猪头计较的心思了。
反正横竖就是块肉,送猪头未尝不可,但要让老爷子听见已过门几日的儿媳妇还喊他一声“景太傅”,他大概会比那俩白条人的下场还要悲惨一些。
“带这个可以……不过还有件事。”景翊把那猪头接过来,看着冷月纵身上马,才用有事好商量的语调道,“你我既然拜过堂了,这些称呼也该改一改了吧?”
冷月惦记着求景老爷子的事儿,实在没心思琢磨这些七零八碎的东西,便毫不犹豫地道:“你说吧,怎么改?”
“比如,”景翊试探着道,“当面别再称老爷子为景太傅,也别称老太太为景夫人,跟我一样喊爹娘就可以了,我那三位兄长,你也随我叫声哥吧。”
冷月点头,“好。”
“还有,也不要再称我为景大人了。”
冷月眉头一皱,“那要叫你什么?相公?”
这称呼对虽对,景翊却一时没有点头,稍一犹豫,问道:“你娘都是怎么唤你爹的?”
冷月不假思索地答道:“死老头子。”
“算了……”景翊抽了抽嘴角,才默然一叹道,“你就跟小时候一样直呼我的名字吧,我也和小时候一样叫你小月,行吗?”
“行,我记住了。”
(三)
两人打马奔到景家大宅门口的时候,景老爷子的轿子正迎面而来,景翊把两匹马交给门房,便与冷月迎上了那顶轿子。
景老爷子甫一下轿,目光就被景翊拎在手里的猪头勾走了。
“你们……”
景老爷子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片刻的错愕之后,景老爷子抬手顺了顺胡子,在保养极佳的脸上挂起一抹可亲的微笑,“你们,都吃过了啊?”
景翊乖乖地喊了声“爹”,一步上前,把在他手里拎了一路的脑袋塞到了景老爷子手里,“家里刚宰了头猪,小月特地给您留的。”
活了大半辈子,景老爷子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从哪个儿子口中听到这么一句具足了人间烟火之气的话,不禁微微眯起那双与景翊一模一样的狐狸眼,和善地看了看手里的猪头,又和善地看了看冷月,百般慈祥地问道:“家里,宰猪了?”
“呃……”景翊刚犹豫了一下,冷月已利落地答道,“是,足年的猪,我今儿上午刚宰的,您放心吃。”
景老爷子深不见底的目光在猪头与儿媳妇之间徘徊了片刻,景翊看得一颗心就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才见景老爷子笑眯眯地道:“倒是从没有人想起给我送这个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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