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后三层码放得密密麻麻的景家祖宗牌位面前的时候,很有一种当寡妇的冲动。
见冷月跪到他旁边的蒲团上,景翊愣了愣,“你来做什么?”
冷月目不斜视地看着景家不知那号祖宗的牌位,凝视着上面那个仨字里她就只认识一个“景”的名字,实话实说,“我对老爷子撒谎了。”
景翊愣得更厉害了点儿,据他这些日子观察,冷月极少会说违心的话,更别说撒谎了,所以来之前他就没叮嘱她这一项,怎么一见老爷子就破了戒呢,“你撒的什么谎?”
冷月嘴唇轻抿,很有点挫败感地低声道:“我说我吃饱了。”
景翊一愣之后长身跪起,伸手从供桌上端下一盘红豆糕,往冷月怀里一塞,笑靥温柔,“都是早晨新换的,先凑合着吃点吧。”
这是她头一回进景家祠堂,还是被景老爷子抓进来罚跪的,她相公居然让她当着他家祖宗的面儿……
吃供品?!
冷月捧着盘子深深地盯着景翊,妄图在他笑靥如花的脸上看出他是不是在逗她的时候,祠堂门口传来景老爷子两声沉沉缓缓的干咳。
冷月吓得差点儿把盘子扔出去。
景老爷子负手走进门来,脸上明显带着点儿不悦,冷月正百爪挠心地想着该怎么解释这盘供品为什么会在自己的手上,景老爷子已走到她身边,一手在她肩膀上温和地拍了拍,一手从供桌上端下一壶酒。
“知错便改,善莫大焉。别干吃,噎得慌。”
说着,景老爷子跟冷月和景翊并排跪了下来,顺手从冷月手中的盘子里拈起一块红豆糕,送到嘴边淡淡然地咬了一口。
“唔……又换厨子了。”
景翊也从盘子里拿了一块,咬了一口,咂么了一下,皱了皱眉头,“唔……是呢,上个月吃着还没这么甜呢。”
“嗯……还是年前告老回乡的那个厨子做供品做得最地道,那口感细得,味道正得,再没有第二人了。”
“对,我也这么觉得。”
冷月捧着盘子,有点儿想哭。
景翊三下五除二地吃完手里的红豆糕,从景老爷子手中接过酒壶灌了两口,看着伸手又从供桌上端下一盘芸豆卷的亲爹,皱了皱眉头,“爹,您这把年纪了就别再三天两头的吃供品了。”
三天两头……
冷月默默抬头,深深地扫了一遍景家的列祖列宗,又拿余光看了看一左一右跪在她身边吃供品吃得满脸坦然的景家爷儿俩。
景家实在是一户深不可测的人家。
景老爷子就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狠劲儿咬掉了半块芸豆卷,边嚼边道:“你娘嫌我回来晚了,跟我掉脸子,不让吃饭,我就跟她说我是在街上买猪头耽搁了一会儿,结果你三哥那熊孩子……哎,不提这个了,到底有什么事儿,说吧。”
景翊忙搁下手里的酒壶,“爹,您能不能进宫撺掇撺掇皇上,让皇上立马把所有在京的萧姓皇亲全召进宫,包括安王爷在内,一直待到明早再让他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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