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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以叶倾怀这几日所见所闻,王立松既然敢于著书立说,直言诟病朝廷,又怎么会在身居帝师时做一个照本宣科的草包先生呢?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眼前的“王立松”是假的,是宋哲冒顶了文校祭酒的身份。
王立松在文校做祭酒做了十几载,朝中文臣泰半文校出身,纵然没有上过祭酒的课,却也不可能认不出祭酒的模样。
然而,整个审讯竟是如此顺利和安静。仿佛跪在那里的,就是真正的王立松。
叶倾怀的眼角不禁抖了一抖。身下暖椅中的银丝碳仍在烧着,她却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
叶倾怀突然明白过来,为何李文清会称病不朝,又是什么让他不能列席这场三司会审。
因为这场会审本就是一场大戏,一场演给叶倾怀一个人看的戏,在这场戏里,除了叶倾怀这个观众,其他的每个人都是演员。
她不动声色地一一打量起在堂的诸位大臣。
这些人中,有当朝次辅,有刑部尚书,有大理寺卿,有御史台大夫,还有六部中的肱骨重臣。
叶倾怀在衣袖下攥紧了双手,不知何时,她的掌心竟已全是汗了。
从前世到今生,她始终觉得朝臣虽算不上有多清正廉明,却大多还是忠心可鉴的栋梁之材。
直到此刻,她却突然意识到,或许曾经她所见的,不过是一张繁花似锦的画卷罢了,而画卷下,才是白骨嶙峋的真实。
如今,她无意间掀开了这画卷的一角。
叶倾怀心中升起了恐惧。
纵然是前世叛军入城、引颈自戮之时,她也未曾有过这样的恐惧。
此刻她坐在那里,只觉得背后是虚假的盛景,眼前是漆黑的深渊,深渊里漫溢着危险的气息。
那深渊有多深,她不知道。
叶倾怀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听完了整场会审。
“王立松”认罪革职,流放雷州,顾世海作为内阁次辅当场拟了旨,就差叶倾怀御笔亲批这一道手续。
叶倾怀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草诏,顿了一顿,道:“印玺朕未随身携带,草拟送到景寿宫吧,朕加盖了玺印再让太清阁发文。”
顾世海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叶倾怀一眼,见她神色如常,才又低下了头,道:“老臣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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