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言试探时心如止水,甚至在怀疑他的时候也心平气和,既无怨怼,也无痛楚。
可当她看着这幅画,心里却有一块地方莫名地软了下去,让她舍不得放手。
正在她愣怔之间,陆宴尘抬起了一只手去接那幅画。
叶倾怀条件反射一般地抽了一下手,将手中的画像猛地收回了自己胸前,像是护着什么宝贝一般护着那小像。
她这突然的举动让两人皆是一愣,师生二人均抬眼看向对方。四目相对,叶倾怀的慌乱无处遁形。
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
“画得不好,朕再小修一下。修完了再送给先生。难得作一副人像,可不能辱没了朕的水准。”叶倾怀一边讪讪地笑着,一边将手上的小像卷起来,眼疾手快地塞进了胸口。
陆宴尘被她这一波操作看得有些不知所谓,他看着叶倾怀心虚的笑容,突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禁笑出了声。
他笑了几声,又无奈地看了叶倾怀一眼,似乎心情好了许多。
见陆宴尘心情转好,叶倾怀也松了口气,又和他讨论起举孝廉的制度来,师生二人你一言的,不知不觉间,日头便西落了。
“举廉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其中关系盘根错节,远超陛下想象。便是改革,也绝不可能一蹴而就。”
“先生总说让朕徐徐图之。那先生告诉朕,怎么才算是徐徐图之?朕现在应该做什么?”叶倾怀问道。
“陛下现在要做的,是培植自己的人。”陆宴尘看着叶倾怀的双眼答道,“无论是推行改革,还是整肃吏治,都要靠人去做。陛下不要指望着现在朝中的重臣去做这些,他们是举孝廉制的获利者,朝堂如今这潭污水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立身之本。他们只会成为陛下推行新政的阻力。”
“是啊,先生说的没错。不要说朕自己的人,朕如今在朝中连个可信之人都没有,当真是孤家寡人。”叶倾怀自嘲道。
“今次春闱,就是陛下培植人才的机会。”陆宴尘道。
叶倾怀点了点头。她抬起头看向陆宴尘,良久,问道:“先生,朕能信你吗?”
陆宴尘怔了一下,跪下答道:“自然可以。”
“好。先生快起来。朕想让先生帮朕在京中寻一个人。”
陆宴尘站起身,问道:“何人?”
“一个庠学的儒生,名叫宋哲。先生看看,可识得此人?”叶倾怀取出一张画像,是她草画的宋哲的模样。
陆宴尘仔细辨别了画像,摇头道:“不曾见过此人。”
“先生将这幅画像收好。若是寻得此人,莫要打草惊蛇,立即呈报给朕。”
叶倾怀神神秘秘的样子让陆宴尘生出了疑惑,他接过画像,问道:“这个宋哲是何人?”
“一个至关重要的人。”叶倾怀忖了忖,又补充道,“找到他,王立松案便有转机。”
听到“王立松”,陆宴尘面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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