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人向季扶生投来异样的眼光,他习以为常。正因为他的一头白发,还有不顾形象的邋遢模样,时常引来陌生人的注目。他总在猜想,这些人会怎么看待他,觉得他是一个社会混子,还是一名好吃懒做的流浪汉,或是一名精神病患者?
季扶生不知道。
从来没有人当面告诉过他答案,但他乐此不疲。时常猜测这些人对他的想法,这些人会认为他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
在面对他的呼救,路人帮还是不帮?
诸如此类的想法,等等、等等。
季扶生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鞋面上满是污泥,鞋底磨得快要烂掉。身边的人毫不遮掩捂住口鼻,目光斜瞥到他身上。他偷笑一声,抬起袖子闻一闻,面料带着一股浓烈的马樱丹味道,加上雨水淋湿后的酸臭味,确实不太招人喜欢。
小孩好奇朝他走近时,都会被身边的父母拉走,低声警告小孩:“别看,离这种人远点。”
“这种人?”季扶生心想自己到底是哪种人,他内心有一股冲动,想要上前拉住小孩的父母,当面为内心的疑惑寻找一个并不客观的答案。
季扶生勾唇望着一步三回头的小孩,朝他做鬼脸。他没有因为大人对他的嫌弃而感到丢脸,反而觉得这样很开心,这是他的恶趣味。
护士走出急症室,将季扶生带到夏竹的病床边。
医生告诉他:“病人是因为过敏和小腿伤口发炎导致的发烧,幸好及时过来,没有恶化成休克现象。我们已经为她进行全面的检查和伤口处理,她现在需要休息和观察,等烧退了就没事。”
季扶生松了一口气,夏竹的症状如她猜想一般,心中的担忧和不安瞬间得到缓解。他口不择言:“没死就好,她还欠我一顿大餐呢,要是死了我就吃不上了。”
医生咋舌,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护士将夏竹安排到四人间的病房内。两人的到来扰乱整间病房的宁静,其他人暗自嫌弃二人身上的味道太过难闻,虽然没有明讲,但是都默契地把自己病床边的帘子拉起来,还将阳台的窗户开了道很大的口子通风。
季扶生没有生气,反而更开心。
夏竹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的红疹子少了些许,他坐在病床边盯着夏竹,自言自语告诉她:“你现在不止欠我一顿大餐了,等你醒了我得好好宰你几顿才行。”
他守着夏竹,直到她输液完毕,才匆匆忙忙把这些天采摘的植物带回到荔城保种中心。
工作室里的同事见到他,纷纷避之不及。他笑呵呵地说:“好啊,我自告奋勇替你们上山,辛辛苦苦把你们的工作都干了,让你们都安心回家过大年,你们倒好,现在嫌弃我来了?”
同事尴尬一笑:“扶生,你倒也不用这么拼命,回家洗个澡再来也不迟啊,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季扶生背包还没来得及放下,他大步上前给同事一个熊抱,手臂使劲地箍住对方,脑袋在同事的身上蹭了蹭:“我着急来见你,太想你了。”
保种中心的大多数同事无一幸免,都被季扶生蹭上一点深山里的气息。同事嘴上嫌弃着,身体却诚实地接受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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