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脱这顿打,那到时候,不是你被发现,就是我被当做妖怪处置了。”
“反正他们既知我是昨日才来云京,那么害死我兄长的凶手,也就绝不可能是我,我一个雀县来的孤女,无权无势,且无时间与动机谋害我的兄长,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以我结案。”
在泥菩萨庙里,在兄长腐化的尸体旁,倪素已经想清楚了这些事。
那田启忠身上的黄符其实也是她所想的一环,看见黄符的不是她,而是徐鹤雪,她提及田启忠的黄符,也不过是为了印证自己这番“冤者托梦”的言辞。
倪素疼得神思模糊,她更看不清面前的年轻男人,泪珠压着眼睫,她很快又昏睡过去。
牢内静悄悄的,徐鹤雪再没听见她的声音。
细雨如丝,光宁府司录司正门之外对着长巷,穿过巷子口,便是一条热闹街市,留着八字胡的穷秀才支了个摊在墙根儿底下,这一上午也没等来一个代写文书的活计。
他百无聊赖,正叹了口气,却觉一阵清风拂面,他微抬眼皮,只见摊子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此人幕笠遮面,身上还穿了一件兽毛领子的冬衣,老秀才心头怪得很,却听幕笠之下,传来一道凌冽平静的声音:“请代我写一封手书。”
“啊?”
老秀才瞧见那人苍白的手指将一粒碎银放在他的摊上,他反应过来,忙道,“好好好,公子想写什么,只管说来就是。”
老秀才匆忙磨墨,匆忙落笔,可是越写,他就越是心惊,忍不住道:“公子,您这手书是要送去哪儿的?”
年轻公子不答,他也就不敢再问,吹干了墨就递上去。
人已走出老远,老秀才还禁不住张望,瞧见那年轻公子在路旁蹲下去与一孩童似乎说了几句话,那孩童便接了他手中的书信蹦蹦跳跳地跑了。
光宁府司录司几道街巷之外左边的地乾门内,便是夤夜司所在。
夤夜司中,知鉴司使韩清正听底下亲从官奏报。
“昨日官家将张相公原来的府邸归还于他,张相公回府以后,亲自收拾了家中的杂物,在院子里烧了。”
“杂物?”
韩清是个宦官,年约三十余岁,眉目肃正,声音清润,听不出什么尖细的调子。
“回使尊,二十年前逆臣徐鹤雪进士及第之时,他曾赠张相公一幅亲手所画的《江雪独钓图》,其时,张相公赞不绝口,并在画上题诗,其诗也曾流传一时。”
那亲从官恭谨答道。
“你是说,张相公将那幅图烧了?”
韩清端着茶碗,将饮不饮。
“是,亲手烧的。”
亲从官说罢,见使尊迟迟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便小心翼翼地又道:“使尊,如此您也好向官家回话了,张相公对那逆臣,情义早绝。”
檐外雨露沙沙,韩清手中的茶碗久久没放下。
“使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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