腮鼓鼓的,可见是受了气。
“没什么。”乔大宝努力平息了怒火,“今天殷夫人来学堂了,她说朝廷的花鸟使要来钱塘选秀女入宫。”
“花鸟使?”浅灵寻思了一回,秀气的眉头微微凝起,“县令夫人连这都跟你们说?像阿娘这样的,为女儿计深远,以为上女学是为谋良缘,还算合情合理,但女学乃县令夫人亲手所办,难道她也是这么以为的?”
“当然了。”乔大宝道,“殷夫人说了,人选就从女学里挑。”
浅灵这才明白过来,轻轻吐气:“怪不得今日如意堂的掌柜催我加紧做玉颜清肌的香膏,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见乔大宝还是噘着个嘴,便问:“你怎么不开心?”
乔大宝扭捏了片刻,没说自己的委屈,转而问道:“二宝,你说,如果我进宫了,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想进宫?”浅灵很是诧异。
乔大宝皱眉道:“为什么不怎么样?我要是能进宫,那不是光宗耀祖的事吗?”
“为什么要光宗耀祖?”浅灵不疾不徐道,“你阿爹嗜酒好色,在家日日辱骂、役使妻女,在外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你阿爷在世时,也是欺善怕恶的小人一个;而你外祖和舅舅,当年为五两聘礼便让阿娘出嫁,连她从山上摔下来只剩一口气,他们亦不闻不问。你好好想想,究竟哪门祖宗值得你去光耀添彩?”
乔大宝脸憋得通红,有点恼羞成怒。
“我……我不为光宗耀祖,为我自己,为阿娘,为了你,这样总行了罢!”
浅灵摇摇头,道:“高墙之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你一进去,这辈子可能再也出不来。你在里面是生是死,我们无从知道;我们在外面的安危祸福,你也一无所知。难道这是你想过的日子?我和阿娘只要你平安快活便够,富贵迷人眼,你千万别想争这些浮华之物。”
“我说不过你,总之,哪有你想得那么严重?”乔大宝满脸不高兴,猛然一抖,抬起头来,“你不会也觉得我不够资格吧?”
“我只是不想你去。”
“可我就是想去!”
乔大宝猛地站起来,蓄在眼底的泪意被心火蒸腾殆尽,化作一腔怒意发泄了出来。
“你什么都不懂,我阿娘被休弃过,我跟着她,别人只会以为我是阿娘不守妇道生出来的,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再能耐还能有什么好亲事?这可能是我能遇到的最好的机会了,为什么不让我试试?”
浅灵摇摇头:“人人都爱多嘴旁人的闲事,但日子却是自己过的,冷暖自知,你不该为了别人几句好听话误了自己。何况,谁说女子的归宿就一定是婚姻和丈夫?”
若是平常,以乔大宝随遇而安、栽哪儿活哪儿的性子,肯定听进去了。但她刚受了气,满脑子都是廖秀环充满恶意的嘴脸,而面前正好有一条发光的路,引诱着她踏上去,浅灵的劝阻便变得有些刺耳了。
乔大宝道:“你当然不用愁了,你生得好看,又有本事,再落魄都有人上赶着跟你献殷勤。但我又没有,想嫁得好一点,难道还不能争取一下了!你根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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