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以及它所孕育出的文明必须能够形成一个完整的、自洽的循环，这才是正常情况下应该出现的结果。”

一边说着，风里希手上不停，又从金球中抽出了一张薄薄书页来，“差点忘记了，你们还被关在这里头呢。”

随着她的动作，两人所身处的小小庭院中骤然发生了无与伦比的恐怖引力扭曲，就仿佛有一千一万颗太阳的质量被压缩在这方寸之地，视线所及的一切都在瞬间模糊消失，绝对的黑暗笼罩了所有，而后，又在她的轻声斥喝中恢复了正常。

“再胡闹，一个个的就别再想出来了！”

书页上栩栩如生地描绘着十数位神王的全身像，他们或是别过头去吹起了口哨，或是充耳不闻，或是露出了尴尬笑容，总而言之，风里希的警告还是相当有效的。

“如果按照你的标准，那么人类距离第一道文明警戒线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接收并理解了风里希所想要传递的信息之后，苏行若有所思，“至少必须等到他们成功踏出太阳系这个大摇篮，开始涉足外星系殖民，并且成功克服了这个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一系列社会及思想方面问题之后，他们才称得上真正触碰到了那个界限。”

相比之下，虚空中的那些文明所面对的情况要糟糕上千百倍不止。而且那种显得相当突兀的文明起源也带给了他们数之不尽的烦恼。

“你看，人类的好奇心总是会带来一些麻烦，一些有时候看起来毫无意义的麻烦。”风里希对此深有感触，“也许在刚刚开始的十年、一百年、两百年时间里，没有人，或者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人会去探究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到底从何而来，然而随着文明的发展进步，这种事情总是不可避免的。”

不像地球所在的本宇宙，它是一个无比宽广却又恰到好处的可以被人类以正常方式所认知的存在体，彼世虚空中那些没有真神庇护的虚空领上的生命所面对的第一道难关就是：他们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被接受的方式去接触虚空。

哪怕只是一次指尖轻触，一次无意的凝视，虚空带给他们的只有一视同仁的毁灭。

他们在失去了历史之后，又失去了对于未来进行探索的权力。终其一生，绝大多数这一类型虚空领上的生命只能被局限于他们不断缩小的世界中，无论他们如何挣扎，等待着他们的只有一个结局，那个结局从未改变，也无法改变。

“所以出生在这一侧宇宙的文明，哪怕只是一个最原始而无知的文明，他也是幸运的。毕竟你也知道，真神的数量即使只是相对于整个已知虚空，也是太少太少了。”

“好啦，不说这些丧气话啦，反正那边的事情从今以后和我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而人类，只要你不玩过火，那么他们还是很有希望在两百到三百年之后以各种不同的方式离开太阳系的。只要你舍得放手。”

她看向苏行的眼神中饱含着某种令苏行相当难受的意味，那是被看穿了心中所思所想之后的难为情。

哈哈干笑了几声，他沉默不语，将这个世界变成他所希望看到的那个模样，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相当令人蛋疼了。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未来，或者说，选择太多，以至于他不知道该选哪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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