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小暑恢复了平静，林小满又转而去轻拍潘春花的后背，轻柔地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试图缓解潘春花正强烈波动的情绪。

只是潘春花的思绪一时陷入纷乱，自顾自地絮叨着，仿佛真的看到了林建国在朝她走来，可下一瞬，她正要扬起的嘴角又耷拉了下来，自我否定道：

“一定是我眼花看错了……对……肯定是我认错人了……”

“或者，是我产生幻觉了。对，这是幻觉……”

“如果他真的还在，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不回家啊……他没有理由不回家啊……”

潘春花捶胸顿足，深陷于崩溃的情绪无法自拔，这么多年来，她认定了林建国早已亡故葬身于大海，心情也越来越波澜不惊，她本想着抚养两个女儿好好**，本以为生活会一直平淡无奇，却不料一个极似林建国的背影闯入了她的视野。

只是，又转瞬不见了。

才刚刚重燃起一丝希望，又转瞬破灭为绝望，这样跌宕起伏的变化，打破维持了十来年毫无期待的平静心态，把潘春花抛入了更深的泥淖。

想挣扎着上浮，伸手去够那一根无力支撑的稻草，却又无法抗拒那令人恐惧的一点点下陷。

良久，潘春花复杂失控的情绪渐渐平复，沙哑着嗓子，低沉而无力地开口：“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他早就已经不在了……”

“小满，对不对……”潘春花双目无神地望向林小满，想要求一个肯定，让好自己死心。

林小满动了动嘴，嗓子眼里堵了酸涩的棉花，应不出声。

从始至终，事实提醒她父亲已故，但在她心里，更愿意相信，阿爸还在，只是生活在了很远很远的远方，或是乘坐孤舟，自由自在地漂浮在大海上，或是独住木屋，隐居在山林间，或是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喧闹都市，过着不一样的生活。

总之，无论换成了什么方式，一定是生活在这温暖洋溢的人世间。

如果非要问为什么不回家。她想，或许是她阿爸暂时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吧……

只是，这一切的期许，林小满没有告诉任何人，只保留在了自己的心里。

这么多年来，林小满的心里一直有个愿望，到广阔的世界去看看，到更远的地方去找一找，说不定就能遇上了阿爸，这个想法时不时会萌生发酵在脑海，尤其是今天阿妈还看到了酷似阿爸的人，这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

如果有一天，她有幸找回了阿爸，一定要问一问：当初允诺她的公主裙，怎么忘了兑现……

林小满转头轻拭眼角，又回身艰难地扬起了微笑，挤出了沉闷而喑哑的声音：“阿妈，我们回家吧。”

潘春花为了不让孩子们担心，也努力弯了弯嘴角，轻应了声：“好。”

临到家门口前，沉默了一路的潘春花，缓缓开口：“今天这事，就别告诉你们阿奶了，免得落个空欢喜……”

“好。”林小满姐妹俩异口同声。

林小暑贴心地扶过潘春花进家门，而林小满站在身后，静静地守着她们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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