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如今又是孤身伴落雨,听说雨中可以听禅,于是李游书盘腿坐好,合上双眼开始专心听雨。
春雨温柔,不像夏雨粗野、秋雨阴寒。雨声纷纷,却声声不同,只要稍稍集中精神就能听出其中灵巧的律动。
但这种时候,如果有人闯入雨中,打乱了其中的平衡,雨声就会化作乱如麻团的不和谐噪音,如同两帮扭打在一起的糙汉子。
李游书眉头一皱,睁开了眼睛:“难得我心境如此平和……”
说罢,他刚要起身,忽然听见脚步声猛地逼近,心里不由得大惊。
要坏!
往后一滚,李游书紧紧靠在了帐篷的后壁上,只听“刺啦”一声,靠在树上的那杆长枪刺了进来,把帐篷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神经病啊!”李游书一看怒上心来,登时往前一扑拽住枪杆,用尽全身力气向着豁口外猛踢一脚,这一脚踹得非常结实,李游书平日里不管是练习还是打架都很少能踹出这么严丝合缝的一脚。可外面那个刺坏了帐篷的神经病中了他这一脚,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开始用力地夺起了枪。
李游书大多数时候都很冷静,但他毕竟是李广成的儿子,平日里耳濡目染也难免染上他父亲急躁的性子。见外面那个人不肯松手,李游书牙关一咬,周身气力瞬间凝于腿上,如今有了“自在取”,气力不再受限于体质,加上能量转化效率比内气更高,他现在出招百无禁忌。
“滚蛋!”李游书叫骂着一脚蹬了出去,这次那人似乎有了戒备,一松手猛地退开,听脚步声似乎走了十步上下。李游书瞅准时机从破损的帐篷里一跃而起,手里长枪顺势向前连连刺出。那人见李游书气势汹汹,连忙又向后倒退几步,躲到了一棵树后面。
“你干什么的!下雨天在山里乱逛,还刺坏我的帐篷!”李游书抬袖子抹了一把脸,手里横着枪,怒气冲冲地对那人吼道。
听见李游书叫骂,那个人微微从树后露出半张脸来,像个鬼一样瞪着那只大眼去看李游书。
李游书最讨厌别人装神弄鬼,看这个人不言不语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直恨得牙根痒痒。
“奶奶的,不说话?我攮死你!”说着,李游书挺枪刺过去,“咔嚓”一声将整棵树扎了个对穿,那人没料到李游书出枪又快又狠,一时间来不及防备被枪头擦伤了肩膀,侧滚翻逃开那棵树半跪在地上。
本来日落西山天色已经渐黑,一下雨就更加昏暗起来。李游书借着所剩无几的天光看清了那人的可憎面孔——虽然跪在地上,但可以确定这人个子很高,脸色苍白如同死人一样,脸颊瘦削向内凹陷,鼓眼泡、肿眼皮,鹰钩鼻子薄片嘴,说讨厌也就是个长相略寒碜的普通人,但因为他刺坏了李游书的帐篷又犯了李游书的忌讳,所以在李游书眼里就比活蛤蟆还讨厌。
李游书是短发,雨水浸湿了也不会妨碍视野。那人确实一头长发直垂到肩上,如今雨水一浇便都贴在了脸上,那一双眼睛了无生气地藏在头发之间,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游书,若是换了别人一定会觉得心里发毛。
但他越是这样李游书越生气,他换了个拿枪姿势,手握到了枪的最末尾上。
“你会武功,”终于,看着李游书的架势,那人开口了,“还会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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