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上,
打扫战场已经进入了尾声,
狄戎的尸体还是原本的模样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偶尔没有咽气的狄戎,那些兵卒并未补上那一刀,只是冰冷地听着他们的哀嚎,对于他们眼中的哀求的神色熟视无睹,那种千百年来刻在骨子的仇恨之下,没有所谓的怜悯可言。
也谈不上所谓的对错之分。
对于战死的同胞则是默默地帮他们合拢双眼,马革裹尸还之类的事情,在此地是一种奢望,便是烧成骨灰带回故乡也是难事,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将战死兵卒的信物带回去,登记造册论功行赏的时候也能为家人多添上几两银子。
若是论起来,
天底下那个国度当兵最苦,
想来也是燕国了,
可千百年来极少听燕人抱怨过,
这活下来的百余兵卒同样如此,当他们穿上这一身甲衣,踏进这片山林的时候,就没有奢求过活着回去,乃至于死后自己的尸体安葬在故乡也没有想过。
“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一位年轻的校尉在一狄戎的身上擦干净自己的长刀后唏嘘出声道。
“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了,谁知道呢?”
那头发花白的将领收拢好最后一个战死兵卒的信物郑重的放入怀中后,仰头呐呐的望着天,长叹了一声,眉宇间是说不出的疲惫,可眼神中同样是说不出的坚定。
“民明教,通于四海。”
“海外肃慎,北发渠搜,氐,羌来服。”
“这些狄戎还只是微末之患,虽然每年死的人不少,可也都是小打小闹,不能动摇国之根本,可近些年成肃慎部族坐大,我大燕又当如何?”
那身穿红衣的女子望着叹气的李老将军思绪片刻后也是喃喃出声,原本是无忧无虑的年纪,比起仗剑游历天下之时的洒脱之气,眉宇间多出了一抹回执不会的忧愁。
燕史有言,
息慎或谓之肃慎,东北夷。
所谓“海外”便是中原的东北之境,
也是如今的燕国之地,
“处于山林之间,土气极寒,常为穴居,以深为贵,大家至接九梯……”
“多勇力,处山险,又善射,发能入人目。弓长四尺,力如弩……”
“青石为镞,镞皆施毒,中人即死。便乘船,好寇盗,邻国畏患,而卒不能服……”
红衣女子脑海中浮现起自己在都城中看过的史书,里边对那个部族的描述不由的苦笑出声道。
“山林之间能如履平地,江海之中能泛舟其上,肃慎部族终将成为我燕国最大的祸患,我大燕为中原牧边已久。”
“可谁人有记得我大燕所为?”
“可谁又为我大燕伸以援手?”
年轻的校尉闻声有些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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