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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音绕梁不止。
曾敬酒看着梧桐树下那道身影,再次低头闻了一口酒香,酒不醉人人自醉,整个人极为恬静舒适,恍惚之间又回到了几十年前在稷下学宫中苦苦求学的时候。
脑海中思绪翻飞,
自从那身穿蟒袍的少年郎离开齐国之后,自己也回了稷下学宫,原本想着后半辈子便在山上做学问,教书育人,了此余生罢了。
可没想到自己上山的时候刚好碰上了这辈子最敬仰的人下山,本就是同宗同源依然能够极其清晰得感受到那如同烈阳一般的浩然之气,一时间惊为天人,可惊叹之后却发现那骄阳正在走向黄昏,那光芒在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溢散。
惊恐,
那是一种溢于言表的惊恐,
速来平稳的双手也是轻颤起来,
甚至于比齐皇身死的消息传入耳中还要来的震惊,自己心目中最为崇敬之人,竟是在缓缓的走向平凡,乃至于死亡。
要知道孟夫子一身浩然正气已经修行百二十年,若是不出山门,甚至于一遭顿悟,能够迈入一品的人,怎么就变成了如此模样。
或许用不了多久,这个光芒万丈的稷下学宫前祭酒,当朝陛下的先生,齐地数十万读书人心目中的圣人就要变成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
稷下学宫,
那万步台阶之下,
“夫子,您就要离开齐国了吗?”
“嗯,出去看看。”
孟夫子笑容温和道。
“可是您”
曾敬酒欲言又止道。
“将死之人,总不能当真躺着等死吧?”
孟夫子的脸上看不出半分对死亡的恐惧,反而带着比天边云彩还要淡恬的笑容,曾敬酒甚至于有一刻生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那枚大齐良师的相印配不上自家孟夫子。
“夫子还要走多远?”
“走到走不动的时候就可以停下来了。”
孟夫子笑容温和道,
“学生愿陪先生走上一遭。”
曾敬酒的眸子中带着无以轮比的坚定。
“为什么?”
孟夫子疑惑道,因为在他的眼中这位还不到知命之年的儒士便已经到了三品的修为,所谓修行前途不可限量,而且他也是最早一位去祭拜那四十五万大齐将士的读书人,政治也是极为正确,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那人退下以后,他甚至有机会继任学宫的祭酒。
“因为若是真到了夫子走不动的那一天。”
“学生也能背着夫子回乡。”
“讲到底叶落归根这回事,”
“夫子也应当遵循的道理。”
孟夫子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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