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那日碰巧偷听的画面,心里空落落的,似乎与当时的他同一体会,同样痛苦,「我记得,那时凤凌在宫里中毒,为了救她,他费心奔波几日未合眼。等到她醒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去问她,试探她对他还有几分情意。却没想到,满怀期盼,到最后被扎了满身的口子,所有的狼狈不堪都宁愿咬碎了往肚子里咽,也不向你们暴露一点点。」
「其实自那之后,他便打算退出成全你们了,一把火烧了所有和她的联系,那对戒指,是他不顾烫着从火堆里面捞回来的,伤口都不包扎就这样握着一夜,最后,那对戒指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戒指在他这里,他手下意识摸到了脖颈处,他没有戴,一只替澜月保管着。
澜月在他出宫时特意避开她,将戒指交给了他,还说了些祝福的话。记得当时他的手冷得如冰块一样,寒意从内而外渗透,阳光似乎照不到他的身,像一个孤魂野鬼游荡在通往宫内的大道上。
那一刻,他羞愧难当,真想冲上去,但还是晚了一步,没有拉住他。
「你心里明白,他和凤凌会走到今日这般田地,也有你的一份过错,现在他被逼到绝境,你真的忍心不救他吗?」
有一个人突然对自己说,你快死了,既然都要死了,不如贡献最后的一点价值去换另一个人活下来。多么正义伟大的理由,告诉他理所当然就应该照着这个逻辑去做,还是面带微笑的。可是不曾反过来想想,他为什么就该死,天道为何要将他的命数在这花样年华之时终结,还是说,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另一人,为了另一人而活着。
他自认为不算自私,但并不是谁都可为之贡献自己,只是这时候他犹豫了,因为那不是别的谁,是澜月。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其实我别无选择,不是吗?」
他因为看得太清而苦笑,他已是瓮中之鳖,刀俎上的鱼肉,风骨根本就不是来求他的,只是想让他心甘情愿去死。
「也许,我是在说服自己吧。」她喃喃自语。
这个夜晚仿佛比以往要沉重得许多,压得屋内的两人喘不过气来,一瞬的宁静后,风骨唤来人将他套在麻袋里,带走前她对他说:「他试图成全你们,可谁又来成全他?对不起,但不要怨恨澜月,他不知情,若有来生,我给你杀回来。」
麻袋里并不能阻止开口,但他一句话都未回,也没有反抗的动作。她见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压下心里的那点仁慈,还是让人将他带走了。
「公子…」床上发出点动静。
她走近去看,发现人有转醒的迹象,她安静在旁边站着,直到他彻底清醒。
「是你?」他的第一反应和刚才的齐心麟重合了。
阿兰挣扎着爬起来,因为长时间躺着一时没有力气,他下一反应是寻齐心麟,没看见身影时他慌了,质问:「公子呢?你将他怎么样了!」
风骨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在冰冷的眼神下那双眉眼失去了温柔,她对他说:「去城郊客栈找陈凌,告诉她,想要你家公子的命,就明日巳时城门口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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