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穆念倪瞟了她一眼,揪着双手杵在床头,娓娓道来,“娘这咳喘的病已久,这两日咳出血来,我担心出事,本想进城里找你的。”
“老李头怎么说?”穆天阑眉心紧锁,捂着土陶的杯子分外用力。
“老李头不愿来瞧一眼,这两年,娘看病赊了他不少银子。”穆念倪嘟哝的声音很轻,话到末了,看穆天阑的目光显得惶恐。
老太太咳嗽平息,穆天阑将水杯递了过去。
喝水润喉,老太太压着褥子在心口,长抽了一口气,“不必麻烦李老头,天阑,听娘的,去订一副棺材,娘已是半只脚埋黄土的人了,就不拖累你了。”
说完,她便闭上了眼,松弛的皮肤满布褶皱,黑白交织的发快要掉光了。
“娘。”穆天阑声色暗哑,杯子塞给了穆念倪,“我亲自去请李老头,您的病得治,而且必须治好!”
穆天阑出了门,屋子里,穆念倪斜着眼扫过谷亦羽,瓮声瓮气道,“真是灾星,不是跑了么,还回来做什么?”
书里对女主未出生时的描写几乎没有,谷亦羽直观感受,现阶段的穆念倪心性还不够成熟,胆小着,怨怼着呢。
谷亦羽不知如何答,反倒是穆老太睁开眼来,声色俱厉喝道,“念倪,怎么跟二嫂说话的?”
穆念倪不乐意,不情不愿道,“准她做伤风败俗之事,就不准我说啊,村子里的人都说她怀着孽种,背地里偷偷戳我们家脊梁骨呢!”
“念倪!”穆老太加重了音调,凶这么一嘴,又浑身痉挛地咳起来。
“你看你,病成这样还净帮外人!她要真当我们是自家人,就不会跑了!”穆念倪气得跺脚,“不管你了,大哥二哥不在,也不知道是谁忙前忙后伺候你!”
穆念倪一走,谷亦羽急忙捧着水送到老太太嘴边,“娘,别生气,别生气,气坏了身体无人替。”
水没喝上,穆老太一惊,奇迹般止住了干咳。
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
穆老太不敢置信,“你,你喊我什么?”
“娘。”谷亦羽郑重重复了一遍,扶着老太太,轻拍着她后背帮她顺气,“我既是嫁进了穆家就是您儿媳妇儿,于情于理跟着相公叫您娘亲有何不妥?”
穆老太怀疑自己在做梦,眼前还是昨日里,她拦下谷亦羽,谷亦羽指着她鼻子骂“老不死的东西”。
她一生信奉好人有好报,难不成是老天爷垂怜,开眼了?
谷亦羽深刻记着,在原主回到穆家,所有人都对她冷眼相待的时候,是菩萨心肠的老太太将她留下来。
“娘,您啊,别多想,以前是我不懂事,从今往后一定好好孝敬您。”她毫不掩饰原生的好感,安慰道,“您长命百岁,不会有事的。”
谷亦羽琢磨着穆家大哥大嫂,连做账房的穆天阑都容不下,定是抠不出银两来给老太太看病。
虽然书里是有写女主长大**,上有老祖母,但这病若是真不治,命数到几时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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