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臣的心脏偏了些,侥幸活到了现在。”尚远慢条斯理的拢起了衣襟,“皇上,您还记得当日说过什么吗?”
皇帝搁在腿上的手,微微蜷握,目色凌厉的盯着他,“尚远!”
“君无戏言。”尚远靠在那里,“皇上若是要食言,怕是会被天下人嗤笑。老臣死不足惜,只是来日史书工笔,免不得要给您添上一笔,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皇帝拍案,“放肆!”
“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了,就算放肆一回又如何?皇上让睿王和沈东湛去定远州拿我,不就是想让我死吗?”尚远还不算糊涂,有些事心照不宣。
皇帝裹了裹后槽牙,“你若不是想要谋反,朕何需不念旧情的拿你?尚远,错在你,朕只是想稳固朝堂,安定天下而已!”
“是啊,皇帝没有错,错都是老臣。”尚远仔细想了想,从皇帝说起那一句“土皇帝”开始,他就知道皇帝动了杀心。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一山不容二虎。
皇帝没说话,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
每个皇帝登位,都免不得血雨腥风,这是实情,总有人不服,总要杀鸡儆猴,而这些所谓的老臣,倚老卖老,手握大权不肯放,终究会成为朝廷祸患。
“皇上让沈东湛来拿我,多半是料定了,沈丘不会坐视不管,定然会在背后帮着打点,您这老谋深算的习惯,还真是一点都没改。”尚远继续道,“沈东湛若是输了,结怨的也是我跟沈丘,这招借刀杀人,委实好得很!”
烛光摇曳,光影斑驳。
死牢内,一片死寂。
“皇上老谋深算,当年如此,现在对付我们这些老臣,亦是如此。”尚远扯了扯唇角,“除了沈丘那个不着调,从不将心思放在正经事上的老家伙,还有谁能逃得过您的算计?”
皇帝半垂着眼眸,没有再多看尚远一眼,“那你可曾想过,若不是自己的贪念,如何能着了朕的算计?朕有心算计,也得你有心犯错才行。找不到错漏之处,朕奈你何?”
这话诚然不错。
尚远自知理亏,低低的咳嗽着,“老臣已经老了,能否求得皇上,允臣解甲归田,安度晚年?念在老臣侍奉皇上多年,有些事由臣安安心心的,带到棺材里去。”
皇帝赫然眯起眸子,“你说什么?”
“皇上可知道,沈东湛那小子是怎么抓住老臣的吗?”尚远问。
这点,皇帝还真的没想过。
“当日皇上派了苏幕和沈东湛同来,老臣一刀下去,差点将您的爱奴劈成两截,皇上不会不知道吧?沈东湛算什么东西,饶是他爹沈丘来了,也未必是老臣的对手。”尚远靠在那里,思绪万千。
瞧着烛光里,斑驳的光影,好似瞧见了当年的场景,当年的人。
可惜啊,光影犹在,昔人已没。
“因为一幅画。”尚远说。
皇帝似乎已经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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