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必须去找蔡将军,不要给北平的部队发电报,叫将军联络秦家六小姐······六姐知道怎么办。”芸生眼含水光,无力地拉住李景云的袖口,近乎哀求:“景云,他中枪了······小初和念念也还在天津······”
她将他的盘算一言而尽。李景云的眼神一点一点冷下来,“不行。”他差点就要在她的目光中摇旗投降,可他终归不是秦啸川。他看穿她的意图,寒声道:“要回一起回,我不能把你留给楚家的人。”
她颔首低垂的发丝柔柔扫过冰凉的手背,再抬眼时,只是疏冷一笑:“我要是被楚家扣下,日后······他或许尚能与楚家一搏;可若我回了北地,你们只会被束缚住手脚;他托人给你带了信,难道不正是有此顾虑?”
李景云的目光变得有些深不可测,他惊异于她的通透,在无法反驳的瞬间,也厌恶起自己。只要一牵扯到身家性命了,这世间,没有一个男人不虚伪。他父亲是,原来他自己竟也是。
日光下沉,天幕像一张浸透进深潭的纸,透着冷灰色的光,寒意翻涌而上。
秦啸川的眼皮跳了跳,看向宁沛珵的目光已然变了神色。
“——宁沛珵,你敢打她的主意试试。”
“哟,这会儿有功夫来恫吓我了。”宁沛珵气极反笑,“那怎么人走前就想不到盘问盘问她身边那些人?你儿子顶多才两岁左右,这当妈的说散心就散心,走前还有功夫给自个儿孩子缝上入冬的棉被,还亲自叮嘱丫头记得用上——只怕你五姐都不见得有这个闲心。”
秦啸川一怔,神思皆震:打从六姐执意留在北平,他便交代穆江留意六姐。六姐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三哥的事叫她长了记性······可这事银行账户一查便知有异常。他以为只六姐一人瞒他瞒得辛苦,他以为他只要装作不知,总能不叫芸生再跟着担惊受怕······
宁沛珵的视线里逐渐升起一道暗影,他好似看见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扬起了一块帆。
却是他想错了,打最后一次见面时他就该有所警觉!秦啸川缓缓立身,胸膛压抑着剧烈的起伏。伤口涌出几丝温热,他是受罚在茫茫雪地中流放的囚徒,她是他生命中最后一抹火光。
“陈允河——”
“在!少帅。”陈允河隔着门板应声,秦啸川的语气还算平静。
宁沛珵只觉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他恍然未知自己点燃了一场怎样的风暴。
“立刻去给方军长送信,不用等靳斐易安排了,酒宴就设在方军长府上。”秦啸川一面说,一面泰然地旋开桌上的钢笔在便签本上划了几笔。
陈允河推开门缝探出半个身子,抬头便撞上秦啸川炯炯的目光。
“明晚是我给靳家最后的期限,不管靳斐易来不来,这事儿也该有个了结了。”
高胜鸣堵在陈允河身后,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早先去求助宁沛珵的时候便叫他给冯老带了信,冯老若不糊涂,总该是想得到北平的人。现在只能指望穆江能闻讯及时动身,最好在靳斐易布防完备之前入城。
宁沛珵倒是第一次见秦啸川发号施令的模样,一时间插不上嘴,心里又紧着秦信芳的事,眉眼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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