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亲自取了新的茶杯,用沸水烫过三遍,才倒好茶端过去。
搁在原先茶盏的位置,分毫不差,半点声音也无。
她弯着腰,鬓角发丝散落。明明是一丝不苟规规矩矩的性子,偏生三千墨发却只用簪子虚虚固定,一支碧玉簪,款式简单,除此之外并无其他配饰。
简单中透着几分慵懒,有些矛盾的气质,就如方才,看起来温软的一个人,看向时锦绣的眼,却带着几分凉薄。
他伸手去端茶杯,指尖划过她正好抽离的手,匆匆触及又分离,心头微跳,像是上等的丝绸拂过,带着灼人的热度。
一路灼到了心底。
时欢也是一惊,抽手之际散了一身镇定,仓皇后退,回神便觉失了礼数,又强自镇定,耳垂却似被窗外日光染了层霞。
幸好,顾辞似乎并未察觉,只静静抿了口茶,含笑侧目,“麻烦时姑娘了。”声音温缓,看过来的眸子里含着细碎的光,温柔又危险。
像是午夜月下的妖精,迷人,又致命。
她道,无妨。回了位置,低着头翻兵书,却是直至对弈结束也未曾再翻过一页纸张。
……
晚膳时,下起了雨,雨势渐大。
太傅好说歹说,将人留在了府里头过夜,只吩咐车夫回傅家通报一声。盛情难却,顾辞便应了,谢绛自是也留下了。
客院平日里也是日日打扫的,稍微打点一下便能住人。
但鉴于这两位都是金尊玉贵的主儿,时欢还是亲自带着丫鬟婆子们将客院里里外外又收拾了一遍,主要是将一应茶具、被褥都换了新的。
还准备了上好的银骨炭,毕竟,那位公子……病弱!
她的这点心思搁地明明白白,以至于顾辞和谢绛从太傅院里回到这的时候,看到那精致炉子里满满的银骨炭时,瞬间了然。
顾辞的脸,黑了……这丫头,是觉得他已经病弱到这个程度了么,如今才入秋,竟已经为他准备炭火了?
谢绛憋笑憋得很用力,面部表情一度失控,半晌,用折扇捅捅好友,换了话题,“她……便是那位?”
他问得简单,心却悄悄提起,既期待是,却又期待不是。
胶州之战,顾辞重伤而回,整个太医院全去了,陛下下了圣旨遍请名医却无果,一直折腾了数月才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却就此缠绵病榻,时不时就要大病一回,每一回都要闹得人仰马翻才罢休,甚至,太医院一度用“后事”二字回禀,陛下为此发了好大的火。
可唯有谢绛知道,顾辞四年前重伤而回是真,但后来久病不医却并不是因为那伤势。原也是不知道的,无意间被他撞破,这家伙正自心头取血……于是才知,有个姑娘,月月一颗药丸,药引是顾辞的心头血。
所谓药引谢绛是不信的,他想……顾辞应是也不信的。可偏生这件事上他信了,月月一次,从无遗漏。 https://www.3zm.la/files/article/html/38799/38799055/925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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