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农村家庭从未吃到过点心,两个小孩子尝到了甜味,接过一块狼吞虎咽的往嘴里送。
“别噎着。”大孩子不断给小孩递过去,自己只是在剩下最后一点时,小小的咬了一口,剩下的全都给了小孩子。
“好吃么。”
庞雨本想离开,此时看着那大孩子自己几乎没吃,便把剩下的一块糖糕摸出来,一并给了他们,大孩子偷偷看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中忽闪忽闪的,脸部的污垢上有一点泪痕,嘴中那一点糖糕抿了又抿,不舍得吞下去。
庞雨轻声问道,“你是男孩女孩?”
“我是女的。”
声音很轻,也很温和。
“叫啥名字,读几年级…不是,今年几岁了?”
“我叫孙田秀,虚岁十二了。”
“这么小,那你可以叫我叔了…”
庞雨说到这里突然住口,站起来一直走到屋外才停下,留下那莫名其妙的小孩。
过了片刻何仙崖过来陪在庞雨身边。“二哥你看他们那几块田土没。”
“怎地?”
“我方才去看了,总计应不到十亩地。”
“那怎地鱼鳞图上计出十七亩的?”
何仙崖指指院中的册书道,“这就要问里册书和里长了,那鱼鳞图册是万历年间的,实际后来分家、买卖等总有变迁,然则编造鱼鳞图册甚为繁杂,多年沿用旧册,或是稍作增修。实际的田亩详情,只有里册书那里才知,他手中那本册子才是真的,户房也得依仗册书和里长,此两人便可上下其手,孙家这不到十亩能计出十七亩,此招名为飞洒,里中的田亩总数不变,将某些人的田土分散记入他人户下,由别人代他缴纳赋税钱粮,田土收成却归了自己。”
“那孙家都不知?”
“农民有谁懂得这个,册子又只有册书才有,靠着这私下的鱼鳞图册,册书也是父子相传,长期把持册书一职,外人根本下手不得。日后等到那典铺收了田土,还要靠这册书隐田,又是一笔银子。”
庞雨皱眉看了看那里册书,没想到一个里的小小册书也有如此能耐。
他还想问问里册的事情,却听身后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道。
“叔……”
庞雨听到声音转头过来,瘦弱的孙田秀背着手站在身后,连忙蹲下要开口问她何事,却见孙田秀把手从背后伸出来,小心翼翼的将一个小小的蛋捧到庞雨面前。
“叔给了甜的,娘说要懂报恩,我自己拣的带鸟蛋(注:秧鸡),给叔吃!”
庞雨蹲在地上,看着面前小小的带鸟蛋,面对那满是泥土小脸上明亮的眼睛,竟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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