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黍从一堆瓦砾中找回那可怜的竹箧,竹编油布碎得左一块右一块,内中常备的符纸被整齐裁开,那瓶不舍得用的返魂香,瓶身破碎,内中香气飘散不存。
无奈叹气,赵黍只得俯身收拾。之前为了逃出生天,他倾尽全力发动虎威吐锋咒,原本需要凝神专志直击一点,但当时危在旦夕,赵黍干脆将术法威力不加约束地扩散开来。
如今的赵黍比在成阳历山之时进境不浅,虎威吐锋咒之威,并不亚于罗希贤所发剑气。强如杨柳君,面对此等锋芒也不敢疏忽应对。
杨柳君和桑华子自保无虞,这也给了赵黍脱身之机,但是这竹箧当时还留在刑房里,结果可想而知。
“唉,这回可是赔到姥姥家了。”赵黍蹲在瓦砾堆中捂脸发愁。
“你还有心想这些事?”灵箫语气严肃:“先前急于求生,我没有多说。你如今想想,此番是何等凶险?若非杨柳君别有用心,放你一条生路,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赵黍没有反驳,乖乖承认说:“是我大意了,以为在郡府之中就能万无一失。贼寇能跟着乡民混入城中,赤云都修士自然也可以,是我疏于防范了。”
“以你如今修为,尚不能一直维持英玄照景术。”灵箫言道:“何况那杨柳君并非以术法改换形容,你也毫无所觉。”
赵黍暗暗点头:“还有就是我在郡府和狱所布下的禁制,只能防备妖邪精怪,杨柳君修为法力中正无偏,丝毫不能触动禁制。加上他刻意敛藏气机,真是防不胜防。
我算是明白为何梁朔他们整天躲在九天云台里,不肯轻易出门了。九天云台本身除了是召遣法坛,也是一座堡垒。先前赤云都修士主动进攻盐泽城,九天云台周遭一片破败,唯独它毫发无损。而外人想要潜入内中又几乎不可能。”
灵箫赞同说:“世上术法手段层出不穷,若是有心潜藏隐伏、伺机行刺,可谓极其凶险。九天云台确为护身至宝,要是归你所有,或许更好。”
赵黍忍不住笑道:“灵箫上仙,你也会说笑话?九天云台一看就是人家梁氏仙祖留给后人的法宝,轮得着我么?”
灵箫态度毫不避忌:“世俗家财产业,尚且要看后人是否能够接继,一朝不慎便是败家绝嗣。仙家法宝承负非常,后人挥霍前人遗泽余庆,不思勤勉积功,反倒以法为戏、骄矜自大,仙家法宝落他们手里,正是明珠暗投。”
这一通大道理砸过来,赵黍都没法回了,只能说:“我总不能动手去抢吧?指不定他们的仙家祖宗在天上看着,我一旦动手便有神雷劈落、仙将挥剑,岂不是自寻死路?这事就别再提了。”
灵箫则言道:“方才杨柳君大发神威,崇玄馆却只能召出三位天兵羽骑,你不觉得事态异常么?”
赵黍细想片刻:“莫非梁公子请不动那位仙将了?”
“杨柳君孤身潜入盐泽城,亲冒大险救走桑华子,更是以一敌众安然退去,这是何等羞辱?”灵箫说:“梁朔不出手,说明他此刻也毫无应对之策,只能让其中几人召请天兵羽骑敷衍了事。”
赵黍耸耸肩:“也许人家梁公子涵养极佳,心无荣辱毁誉,估计杨柳君也攻不动那九天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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