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泽渊薮之间,托庇于徐瑨这个匪寇中的及时雨?他也真能耐得住穷苦寂寞!
怪不得此君词赋经义都只平平,却对数算等杂学颇有兴趣,还对朝中人物、局势乃至一些秘闻都了如指掌。他当年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郭宁此世长于军中,将校之流见过不少,却从不曾接触过这等经历过朝堂锤炼的前辈人物。他上上下下地端详了杜时升一番,有些肃然起敬,又有些警惕。
“却不知,杜先生何以屈尊,来我馈军河营地?”
“郎君勿虑,实因世道不宁,贫困无力自给,这才托请徐公举荐,想在郎君手下混一口饱饭吃。”
“杜先生为我教导傔从,随我奔走,又出面在中都牵线搭桥,解我困局……如此劳心劳力,难道就只为一口饭食?这……未免使我受宠若惊。”
杜时升沉吟了一阵:“此外,还有个缘由。”
“请讲。”
“大金朝堂上的贤良俊才,我早就见识过了,所以才断定天下必将大乱。而大乱究竟由谁而起,大乱后的南北混一应在何人身上,我苦苦推算十载,实在是天数循环无端,难以捉摸……所以,我冒昧跟从郭郎君,想藉此见识见识草莽间的龙蛇,找一找天数变幻的关键。”
乡野间的老书生忽而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满嘴玄虚的神棍。
大乱究竟由谁而起?大乱之后的南北混一又应在何人身上?
这两个问题,郭宁曾在梦中反复确认;杜时升要苦苦推算的结果,郭宁再清楚不过了。
但天数的背后,毕竟都是人在推动。或许一切真就循环无端,都在变化之中。
而究其关键……郭宁想说一句“舍我其谁”,又怕唐突。
他捋了捋胡髭:“杜先生,咱们还是先说正事罢。这太极宫中,真有人能为我引见徒单右丞么?”
此时郭宁和杜时升站在宫观前的开阔场院交谈。
宫观香火旺盛,进香、朝拜之人络绎不绝,人声鼎沸。但人们见郭宁一行有身携武器的骑士在内,个个神情剽悍,并不敢靠近。郭宁说话的声音也不大。
但宫观的偏门外,一名长眉细目,身披月白道袍的道人正往外走。
此人着实耳聪目明,隔着老远,便听见了这句话。
他神情一变,紧赶几步,向杜时升和郭宁分别行礼:“信之先生,久违了。几位施主,请一同入内看座。”
郭宁看了看杜时升。
杜时升抬手示意。
片刻后,宫观内一处偏僻静室,郭宁、杜时升与道人对面各坐蒲团,赵决、倪一两人侍立在郭宁身后。
杜时升向郭宁道:“郭郎君,这位重玄子道长,乃是太极宫的住持,也是能够为我们引见徒单右丞之人。”
郭宁向赵决点了点头。
赵决向前几步,从背后的包裹里取出木匣、簿册,推到重玄子的面前。
重玄子翻了翻簿册,叹了口气,又打开木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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