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见他,十分高兴,叨叨絮絮说起这些天四方园的营业如何,又赚了多少钱云云。
最后却说起贵武来。
他说:“贵武死了。”
陆恒闻言,难得诧异了一下。
“死了?”
“是死了。”
白三爷道:“昨天下午,他尸体被人在教堂附近的一条胡同里发现的。”
陆恒顿了顿:“死了也好。”
白三爷笑道:“是不错。这孙子活着造孽,死了才好。”
便说:“听说是被人打死的,一身骨头断了一半,惨得很。上回他跑到四方园来,还跟我说买官儿的事儿呢。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被人弄死了。”
又微微叹了口气:“这孙子的确不是好人,造了不少孽。不过认识这么多年,他坑我,我也坑过他,现在想来,竟有点空落落的。”
“他呀,是咬着自家贝勒的身份呢。一个破落户,认命就认命呗。买官儿?那是他能买的吗?詹王府都没落了,他凭着啥呀?!”
又笑起来:“还是咱好。我白老三虽然没大本事,可有个好外甥啊!”
陆恒笑道:“您可别捧我了。”
白三爷摇头:“不是捧你。事实就是这样。就说这四方园吧,若没有你先前撑着,哪儿开的起来?那张公公、高神仙,看的可都是你颜面。”
又说:“还有这买官儿的事...我本来有点挂欠,可这回见了贵武下场,我是一身冷汗啊。若不是你把我拦着,说不定我也横死街头啦。”
陆恒失笑摇头:“您可不一样。贵武是个破落户,有上顿没下顿,人家弄死他没什么顾忌。您可是四方园的老板,交友遍京师,谁对您下手。”
白三爷嘿嘿笑道:“那都是虚的。我呀,有你这个外甥才是真。”
白三爷是个明白人。
和白三爷聊了几句,陆恒到楼上包厢与高峒元一起听戏了会儿戏。高峒元这段时间听戏频繁,三天两头往四方园跑。左右已很长时间没见过慈溪的面,这精神头有了些变化。
早前还如怨妇一般,每回见了都要唉声叹气。渐渐便也适应过来,就像王道长说的,他没得选。
慈溪都藏起来了,他见不着。不明就里的人以为他失宠,便再也不如当初那样巴结。
人情冷暖可想而知。
“只有你啦。”他这么说道:“人家敬我,是因为太后。没了太后的垂青,我就只是个道士。只有你,还如此待我。”
陆恒失笑:“师叔放宽心些。”
不是陆恒待他一如既往云云,其实隐隐还是有些变化。之前陆恒是有图谋的,现在没有了图谋,交情更纯粹些。
盘桓了一阵,陆恒离开四方园。回到家,见着正在缝制衣裳的春儿,陆恒想起贵武死了的事,沉吟了一下,告诉了她。
春儿怔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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