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老上司。这个判字是裁判决断之判,不是什么阴间的判官。当年提起铁面判官,小孩儿啼不啼不知,那些邪魔外道肯定是要啼的。”
汤昭想起了酒后失态的关雷,不由默然。
刑极的声音渐渐低了起来:“当年的检地司可不比如今,说是除魔安民,其实藏污纳垢,欺男霸女,收受贿赂,讹诈百姓,什么缺德的事没干?从训导营出来就算有两分良心,在司里任职几日就丢得光了。唯独判官大人是一道光。”
“他持身清正,刚直不阿,尽公无私,就像獬豸一样嫉恶如仇。在检地司的浑水里,若有一滴清澈的水珠,那便是他。就因为他在,我们这些人还保留着一丝公义之心。”
“当时我一开始在别的镇守使手里任职,学了一身臭毛病,浑浑噩噩,忘了当初立下的志向。后来犯到了判官大人手里。本来他是要杀我的,但后来阴差阳错,反而救了我一命。后来我便主动到他手下追随他。被他的德行感染,重新立志做个正义的英雄。”
“所以他救过我两次,性命一次,心灵一次,身心重塑,真正恩同再造。他离开之后,我也离开检地司。最近才应君侯之召,重回本司。蒙君侯成全,又将獬豸剑存在我手。我既然选你为剑使,就想以他的身份教导你。”
汤昭道:“那后来为什么又放弃了呢?”
刑极道:“一方面是计划有点差错,那天晚上你剑法失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时,其实是个意外。我本来没打算让你掺和须弥剑的事,后来阴差阳错还是把你带过去了。”
汤昭道:“是啊,您本来也是剑客,灵感说不定比我还强,本来也用不上我。”
刑极道:“灵感还是你强,现在我也没发现你的极限,应该是我见过最强的。不过凭我找到老平头也足够了。可惜我这个好事的性子……路上还差点玩脱了,险些让你亲手杀人。而且,路上我渐渐发现……我其实是不适合扮演判官的。”
“一开始我戴那个面具只是浑水摸鱼,做什么都可以。后来遇到你,计划开始,那就要开始做判官了。遇事就要想想,判官大人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做?会怎么说?”
汤昭听到“判官大人”四个字从黑白面具后传来,觉得有点奇妙。
“但是越想越难,越做越错。譬如他会如何对待作恶多端,杀人如麻的孙盛?比如他会不会置无辜的少年人入险地?比如他是不是不加甄别就把牢门打开,任那些囚徒杀人放火?有的时候我知道他会怎么做,但为了目标还是做了其他选择。而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因为我发现我并非真的了解他。”
“那天晚上我回去,扪心自问,我哪一点像判官?我不但不像他,也不了解他,甚至还不尊敬他。我戴着他的面具,用着他的名义,却不肯稍稍遵从他的选择,尽做些不义之事,反而让他名声受损。倘若他在天有灵,多半会后悔从天魔口里救我一命。”
汤昭道:“那绝不会。判官大人若如您所说黑白分明,正直无私,他永远也不会后悔救人性命。”
刑极愣了一下,又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摘下面具,露出年轻英武的相貌,将面具交给汤昭,道:“你拿着,这是他的遗物,拿着那把剑的时候也戴着它,就像判官大人在看着你一样。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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