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顺,恐怕有时会惊跳狂奔,不适合驾銮舆。眼下文武朝臣已经赶到,还是请皇爷先受朝贺,然后再去拜庙为好。”
他刚刚说完,从玄武门上传来了五更鼓声。崇祯心中恍然,是自己来得太早了,于是他点点头:
“传百官进来朝贺。”
晚明时候,文官多住在西城,武官多住在东城。可是朝贺的时候,文官跪在丹墀上的东边,武官跪在丹墀上的西边,文武班不相混乱。今天皇上上朝过早,从皇极门、午门、端门到承天门,全都打开,一部分住在东边的武官和住在西边的文臣都不能横过中间御道,走入班中。因为在皇上面前,不管离得多远,如果东西乱走,就叫做“不敬”,有碍“天颜正视”。横过中间的御道,要被御史弹劾,受到惩罚。平日因在午门未开前到达,文武班已经分开,文臣从阙左门进,武臣从阙右门进,各不相犯。可是今天乱了,一直到丹陛前面,文武臣才有机会从螭头下边蹲伏着各归各班,登上丹墀。
朝贺完毕,锦衣卫已经将需要的马匹准备好了。随即崇祯乘步辇出午门,换乘銮舆。卤簿前导,六品以上百官扈从,往太庙行拜庙礼。这是崇祯所过的最后一个元旦,他自己感到很不顺心,而文武百官也认为这天“大风霾”和朝贺的混乱是大大的不祥之兆,竟有人在心中压着可怕的亡国预感。
眼下,山西的消息一天紧似一天。崇祯天天上朝,有时在宫中召见大臣,询问救国之计,可是没有人能说出一个好的办法。曾有人建议,联络西北地方的蒙古人和回人,从河套一带起兵牵制李自成,使李自成不能全师向东。又有人说,官军不管用,遇贼即溃,不如赶快征调云贵和湖南西部的苗族丁壮,组成勤王之师,使他们与李自成作战。这些建议在崇祯听来都是些莫名其妙的话。他不禁很想念杨嗣昌,也想念陈新甲,很伤心地对自己叹息说:
“这班文臣,尽是庸碌无用之辈。假若杨嗣昌、陈新甲有一人活着,何至于像今日举朝上下,坐等亡国,束手无策!”
他常常在上朝的时候呜咽落泪,在召对大臣的时候痛哭失声,但他对于是否往南京去的主意仍然没有打定。有人从收缩兵力着眼,建议他赶快将大同、阳和、宣化等处的步兵调回,一部分守北京,一部分守居庸关、倒马关、紫荆关和固关。崇祯想了想,没有采纳。因为这就要把全晋让给李自成,使李自成毫无阻拦地长驱进兵。万一居庸关、倒马关、紫荆关、固关有一处失守,敌人就到了北京城下。他希望太原能够固守一两个月。只要太原坚守一两个月,北京就可以等到勤王之师了。于是他答应了蔡茂德的请求,下旨从阳和抽调三千精兵,星夜驰援太原。又将山西副总兵周遇吉升为总兵,加都督衔,希望他守住宁武,作为大同的屏障。然而他对于太原的固守并没有多少信心。在束手无策的日子里他并不甘心亡国,要不要趁早逃往南京的问题更加频繁地缠绕着他的心头。
正月上旬的一天,左中允李明睿上了一封密疏,请求单独召见。崇祯通过东厂和锦衣卫两条渠道已经风闻朝臣中有人在私议南迁的事,但是谁都不敢首先建议。他听说李明睿就是一个力主南迁的人。李明睿是江西南昌人,原是一介布衣,颇有操守,去年由左都御史李邦华和江西总督吕大器推荐,来到北京,授为左中允的官职,他是一个对国事热衷敢言的人。去年夏天他曾建议皇帝亲自到西安去鼓舞士气,号召西北军民与李自成作战,使李自成不能进入潼关。崇祯认为他不明军旅事情,不曾理会,但是对于他敢说话、有进取心这些优点,心中大为欣赏。如今看了他的密奏,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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