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那个仆妇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昔日的主人,像是望着一条死去的狗。
刘氏忽然浑身战栗,她最后一次环视四周,依旧不曾发现一个男子,于是她只能用尽全力地破口大骂起来!
“贱妇!贱妇!”这个老妇尖叫道,“待我夫归来,必赤汝族!”
有人在墙外捂着嘴,一声也不敢出,只拼命地流泪。
死亡又一次离她们这样近,尤其那囚室里关着的不仅是刘氏,还有一个她们都十分喜爱的甄氏。
可哪怕搭上一个甄氏也不知够不够啊!那条素帛自她们面前穿过时,那样柔软,那样轻薄,却像一把利剑,将她们的心也扎穿了!
直到一个小姑娘突然跳起来。
“阿嫂不当死!”
母亲吓得一把将她的嘴捂上,“慎言!贵人杀伐决断,岂有你置喙余地!”
小姑娘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有泪珠将落未落时,院门突然又开了。
有人抬了一具尸体出去,还有人跟着仆妇们走出来了。
甄氏怔怔的,像是将魂落在了那间囚室里,连走路都踉踉跄跄,几次差点要摔倒。
所有人也是这样怔怔地看着她,直到一名相貌很陌生,她们都不曾见过的妇人向她们走过来:
“大将军有令,只诛首恶,其余不论,”她说,“还有,你们从今起若有亲人可投奔,自去便是,若无亲族,亦可留居此宅,虽无仆役,但大将军遣五十女卒守卫门庭,可保无忧。”
那风还是很冷,院落也依旧空空荡荡,只有这些妇人,不曾多出一件她们昔日熟悉的金贵器物,但她们忽然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只有甄氏依旧站在那里,试探性地看了一眼天。
在许久之后,她的脸上现出了一缕崭新的神情,不似囚室里的灵魂回到她的躯壳上。
那是一个游走在街头,在田间,在荒野,在世上任何一处地方,不受任何羁绊,自由自在的灵魂,悄悄钻进了她的躯壳里。
人总是会变的,而且过去许久后,回头看一看,甚至会惊异于自己这种变化。
就像郭图如果还活着,一定会惊异于袁谭的改变。
他像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至少躯壳里有了一个陌生的灵魂,因为他的性情和喜好都与之前有了极大的差异。
先是中军帐里那些品位高雅的摆设不见了,而后是床榻上柔软的丝帛,木箱里美丽的绸缎,再然后是薄如蝉翼的精巧玉佩,镶嵌了珠宝的带钩,以及工匠精心打造出的发冠。
大公子惯常用的黑漆水杯不见了,美貌而乖顺的少年也不见了,帐篷上厚重而散发着熏香气息的羊毛挂帘不见了,地上开满鲜花的地毯不见了。
再后来,连每日里端进帐中的饭食与点心汤羹都不见了。
士兵们中间出现了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同袍。
他与他们吃同样的饭食,睡同样的草席,穿同样的衣衫。那些能令贵人食不下咽的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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