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偌大空关,照例没有任何能吃的留下。
除了五六棵格外繁茂的老树,其树冠分外丰满,深绿中透着黑。
洪范凝神分辨,见每一棵树上都缩着密密麻麻不知多少鸟雀,既不叫也不走,只投下诡异的视线。
郝天禄被看得发毛,朝树干上怒发一道掌劲;鸟群惊飞,像一盆泼向天空的污水。
“它们不吃树。”
洪范伸手按在粗粝的树干,触手阴湿冷硬。
“不是不吃树,是不吃过百年的老树。”
习志回道。
“毕竟它们的庇护者也是棵树,我没见过,但听说有方圆数百里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一个活物能长到数百里方圆,听起来匪夷所思。”
洪范回道。????这句话似有轻蔑,让聂博、习志等人侧目。
诸位异族神都是祖龙的弟子,哪怕各族交战不断也依然是受祭正神,从不见人用“一个活物”来形容。
但洪范已无所谓。
午后,队伍在营房区安顿下来。
相比营帐,土砖是更坚固的蜗壳,让人飘忽的心暂时有个依靠。
奔行三百余里,许多车辆到了不得不整备的时候——洪范的沙砾固化可以在半途暂时桥接断裂的车轴木料,但石质沉且脆,难以长久。
要修补就需要材料,关内仅有的合适材料就是那几棵数百年巨木。
太阳落山的时候,昏黄的斜晖像鞭子般抽打在营地的平房与下跪的人形上。
负责伐木的男丁们将斧头置在一旁,在枝叶间鸟雀的无声凝视下对着树木叩拜,心虚地请求树神赦免,仿佛这几棵幸存的东西分润了虫灾的力量。
礼还未毕,倒是刮耳的蜂鸣声先来了。
一人突兀穿越跪着的大众,以沙作锯,用不可质疑的姿态将大树砍断。
鸟群再起,脏水一般往天上泼了第二次,彻底地远去,不再回来。
树冠则轰隆瘫倒,绿叶抖擞不停,像说不出名字的东西溅出的血。
洪范散去沙流刀,一声不吭地离开。
平民们跪坐着怔忪许久,而后面色平静下来,起身炮制木头,脸耷拉着,下手格外凶狠,仿佛在剁一块猪腿。
一个时辰后,天已大黑。
酝酿了多日的暴雨终于降生。
洪范在关内靠北的一间营房里坐着,听到雷声在遥远处来回滚动,像自我轰击的火炮。
天地间有许多声音,逃不过先天武者的耳朵。
发钝的,是雨滴击打土壤;
清澈的,是雨滴打在土砖与石块;
浑浊的,是雨滴落在马车的木架;
啵的一声,是雨滴落在更多雨滴的尸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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