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个英雄。”
这是小却头一次听到师傅说起自己是个“英雄”。
他看向师傅,却见师傅眼里居然都是一种好玩的神情,那好玩里还有一丝羞涩。只听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经常会很幼稚地不断得意或绝望地自己对自己说,自己拍自己的肩膀夸赞自己:‘我是一个英雄’。嗯,我是一个英雄,我是一个英雄……那么说时,让我感觉到自己像一个小男孩儿似的快乐着。”
小却不由也被师傅的语气逗笑了。
可同时,隐隐的,他潜意识里感到有一条裂缝正在自己心口生长,它慢慢绽开,起初很慢,但一直深割下去,直要切入那生命深处,切入到生命的最底层的黑黝,然后,崖崩岸毁,不可收拾地撕裂开来。
他从没有感受到过这种痛楚,像自己的身子、不!是自己的整个生命,都正在被彻底地撕成两半。撒裂后,自己还要眼看着它向内吞去,吞噬于那深广得永远也填不满的裂缝,那广阔得如这宇宙,如那深渊大海般的缝隙。而最让他痛苦的是,他发现:就算填尽自己的整个生命,也将难以将之填满。
肩胛的眼睛忽定定地看着他。
“不要哭。”
他的语气并不重,可是里面有一种坚定的力量,像他在用所有的意志与生命在小却的脑子里要打进一根钉。这根钉子一旦钉进,那无论如何,以后小却的生命再遭何打击,再如何残损,那生命,总有一根钉子钉着,也将永不溃散。
“以后身边没有我了。”
“你就不再只是个男孩儿,你是个男人了。”
他略一哂笑:“男人是个很奇怪的字眼,你如照着别人的期望与标准去做,你将永远做不到。你得学会自己给自己定标准。但起码有一条:不许自己哭。”
“不许为我哭。我没做过什么软弱到要让别人为我哭的事。”
小却脸色煞白。
这么说,肩胛真的要死了?
死是什么?——虽说他已经历过很多,谈容娘、张五郎、于重华、传说中的爷爷与父亲、大野龙蛇会的朱粲……以至,最近的亲娘。
可死亡是头一次这么公然正大的与他遭遇。
他望向肩胛,如同他身后有着一扇门,他看不穿,猜不透。
肩胛却坦然从容地笑道:“我是要‘死’了。”
“你想知道什么是死?”
“其实我们每天都在死。每天,那些掉落的头发,脱掉的汗毛,脱落的皮屑……咱们羽门是练内息的,知道自己体内,哪怕是脏腑,其实每天也在吞新吐故着,那都是死亡。其实,今天你所见到的我的身体,已交不全是六年前你所见的我的身体。死怕什么,死是生命中一直贯穿着的东西啊。”
说着他笑了,“何况,我们怎么知道死是什么?‘死’说不定是我们所有人的妈妈,我们是她那些贪玩的孩子,出了门,拣着一个生命,无论这生命是肩胛还是蒹胛,骨头还是水草,因为渴望,因为稚弱,都把它看成个宝贝似的,贪恋着的恣兴玩耍,不肯回家。你也有贪玩的时候,我知道。只不过,很多时,人是贪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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