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食、物,全塑料化了。我突然忍不住想笑。
“梅村”说:哥哥,你不是笑我吧?
我也不知道笑什么,只是想笑。
“梅村”说:你别看我的鼻子。我鼻子不歪吧?我鼻子里镶了个托,进口玻璃钢的,不大,一点点儿……过一段,再做个小手术,就去掉了。
我大笑。
“梅村”说:你还笑?还笑?
我仍在笑,眼里的泪都笑出来了。
“梅村”说:哥哥,你是想梅村了吧?我就是梅村。我是梅村哪。——小妹妹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
我站起身来,说:别唱了。你不是梅村。
后来,当我几近绝望的时候,机缘巧合,我找到了梅村的三本日记。
据说,梅村出国了。临出国前,她的一些东西放在一个朋友那里托管……在这三本日记里,梅村详细地记述了她的心路历程。就此,我挑出十篇,不做任何评价,展现给你:
五月七日
w课上得真好,整个梯形教室里坐满了人。他引用林肯的话:“人生最美好的东西,就是他同别人的友谊。”“我要站在所有正确人的那一边,正确的时候和他们在一起,错误的时候离开他们。”
……我知道他是在看我。他站在梯形教室的讲台上,目光很忧郁。他的目光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就像我小时候那样。就是那样的:带着一种渴望,一种胆怯,一种好奇,一种犯罪感……还有矜持。
九月十六日
w在操场上跑步。
我已忖了好多次了。他是个很勤奋的人。围着操场跑一圈四百米,他的脚步在拐过弯来的时候,就慢下来了,节奏慢下来了,一踏一踏地,像是要探寻什么,像是要寻人说话……最慢的一节,是快要到寝室门口方向的时候,就是这时候,他几乎就要停下来了。可他没有停,只是顿了一下。我能感觉出来。他是在看我吗?
半夜里,睡梦中,寝室的门突然响了……我们六个人都醒了,一个个都说:谁,谁呀?可没人应。脚步声,咚咚的脚步声,跑去了。我知道是他。只有我知道,肯定是他。
我在去饭厅的路上碰上他好几次,他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那样子很好笑。我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有些讪讪的。我不会揭穿他。我有点心疼他了。
我喜欢听他说话。他把他读过的每一本书说给我听……他的记忆力真好。他说“田中角荣”、说“西西弗斯”、说“蓬皮杜”、说“艾森豪威尔”、说“罗斯福”、说“阿喀琉斯”、说“尼克松”、说《尤利西斯》里的“布卢姆”,他说的时候微微地扬一下头,很愁的样子,像是在沉思。
两个人,就那么坐着,说一说书,说一说书上写的人和事,多好。
十月二十一日
w就要走了。
他在临走前,给我讲了他的乡村,他的童年……那种无助感,一下子打动了我。我也恐惧过。我知道人恐惧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让我想起了我的童年,在黑夜里,当一个黑影儿向你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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