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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说啥?”
“唉,也没什么可讲的,其实阿拉都一样!”
黄麻皮似乎也跟着感慨起来,便说:“干这个行当的,阿拉手底下养的可不是一群狗,而是一窝狼。阿拉今天给他们吃肉,他们就乖乖巧巧;可只要阿拉有一天拿不出肉,他们掉过头来,怕是第一个吃掉阿拉哩!”
“你是这么安慰自己的?”江连横问。
“这怎么能是安慰呢,这是事实好不啦?”
“什么事实?”
“事实就是,我现在根本不缺钱,兄弟要是手头紧,我现在就叫家里送金条过来赎人。”
“免谈。”
“好好好,不谈不谈。”
黄麻皮慌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的家产已经足够我花了,我就算讲谎话,说不够我花,侬肯定也不会相信。可我够花了,我的那些徒弟们呢?就算我不想抢别人的生意,我那些徒弟们也会逼着我去抢,我的财路,就是他们的财路,我要是金盆洗手,他们也不会同意,侬懂我的意思吧?”
江连横点点头:“所以,你不敢报复卢公子。”
“如果换成是侬,侬敢报复他么?”
江连横低头看向火盆里的余烬,沉默了许久,终究没有回答。
倘若是放在十几年前,他必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他敢!
并且,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将报复的念头付诸行动。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早已不再是“横竖老哥自己一个人干靠”。
他有一大家子的妻儿老小需要照顾,有十几个情同手足的弟兄要靠他吃饭,他早已无法全凭自己的好恶做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不再为自己而活——他若是倒了,这些人全都在劫难逃!
及至此时,江连横才终于有了深切的体会:他那七个叔父辈,为什么全都打了一辈子的光棍儿。
难道“串儿红”对“海老鸮”的心意,还不够明显?
“那首诗咋说来着?”江连横忽然想起三叔当年教过他的一首宋词。
“什么诗?”黄麻皮蓦地一愣,自然不解其意。
没想到,话音刚落,房门外便幽幽地飘来一阵吟诵声。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谁他妈在门口叫丧呐?”
江连横厉声骂了一嘴,紧接着就见房门推开一条缝儿,竟是闯虎探头进来,问:
“东家,你说的是这一首吧?这是词啊!”
“滚蛋,别他妈瞎接话茬儿!”
闯虎点头哈腰,连忙赔笑道:“东家,那个……”他瞄了一眼黄麻皮,“那谁他们回来了,虎逼。”
江连横应声起身,一边朝门外走去,一边冲闯虎吩咐道:“你在这看着他。”
说罢,推开房门,穿过庭院,奔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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