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形容成黥劓,可见痛恶之深。无论从禅的角落还是风景的角度,我对于刻石也是持反对态度的。在中闵园去慧居寺路上,我见到一块一九八四年的石刻。刻的是九华山佛教的开创者释地藏的两句誓言:“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字楷书,腴无拙,漆成红色,大有把周遭青翠拉入红尘的味道。在石前留影的香客却还不少,大约是他们对释地藏的崇敬吧!
释地藏,俗姓金,名乔觉,传说是朝鲜的皇太子,二十四岁削发为僧,唐永征四年来中国,卓锡九华山。九十九岁时在山中趺坐逝世。坐化三年后,启缸安葬,遗体如生。佛门弟子见其成道后的肉身与佛经中的地藏菩萨容貌相同,便认定他是地藏菩萨的化身。从此,王室贵族出身的金乔觉成了“安忍如大地,静虑如秘藏”的地藏王!他的誓言出于莲花经中的一句:“只要还有一个孤独的灵魂未曾得救,我就要回到这个世界来帮助他。”遗憾的是,地狱未尽,他却早已成佛了。从“无事于心,无心于事”的禅家态度看,这金地藏很有点儒家襟抱。在他成佛千年之后,山上又新刻他的誓愿,可见儒佛合一的宗教观,至今仍盛。
中闵园一带,大庙七八,茅庵更多,是尼姑聚居地。我进去过十几家,均简陋得很。有的只是依崖而筑的半间竹舍,有的干脆就是一个石洞。一个皮肤粗糙得枞树皮一般的老尼姑守着一盏青灯,一尊佛像,就这么日著、月著、年著。灯油她是不必担心的,一路上的女香客,不少都提着大油壶,逢有香火处,必定进来献上一斤半斤香油。面对这些矢志苦修的老人,犹如面对斜坡上红叶飘落的寂寞秋枫。魂来枫林黑,魂去枫林冷。雨燕和百灵,不会筑巢其上,她们却把自己的巢筑在佛的心中。不用说,这些茅庵破费了我不少的香火钱。但是,若论心的投入,我可能还无虔敬可言。记得一位小和尚问他的师傅:“什么是佛?”师傅随口回答:“等到有一位佛出现时,我再告诉你。”这位高僧的机锋,真是一针见血。我想,这九华山的僧尼大众,不知有几位亲吻过佛的足胝,或许在梦中,他们如愿以偿地游历过天花乱坠的佛界。
爬完从慧居寺到天台峰数千级石阶,正午时分,我来到天台寺。
天台寺,又名地藏禅寺。耸立在天台峰顶青龙背上。寺前有渡仙桥、捧日亭。寺据崖而筑,就高低参差的岩石,合理布置一楼、二楼、三楼殿宇,最高处殿檐与寺后峰石相接,门槛下就是万仞深渊。整个殿舍既无天井,又无院落,但地藏殿、大雄宝殿、万佛楼以及禅房,斋堂均安排得井然有序,疏密合理。
从游过的寺庙看,我感到九华山的佛教建筑有其独到之处。每一寺庙的设计、基本上都打破了我国寺庙建筑中那种庄严雄伟,轴线对称的传统手法。或依石崖而檐勾残月;或临溪涧而槛落泉声,或假峰峦而门纳青苍;或旅丛林而墙邻农舍。这种外借天然远景,内就天然地形构筑的庙宇,富有变幻,而且这些寺庙的外形,极像特色鲜明的皖南民居。除少数大殿采用歇山大屋顶外,都是硬山两落水,盖当地烧制的赭黑色陶瓦。外墙也不搞得金碧辉煌,而是粉刷白石灰,远看就像是农家院落。事实上,九华山也是僧俗杂处。寺如民居,木格小窗,外朴内秀;村舍民居,也都供有佛像。从茂林修竹你感受季节的变化,而佛国的美感,首先体现在这些精致的建筑中。
走进天台寺,正赶上和尚吃斋饭。围有两三桌,一人一碗米饭,一盆萝卜烧豆腐,一桌合吃。看吃这顿斋饭竟比拜菩萨更有意思。原因是有两个年轻游客故意在那斋堂里大嚼其带来的烧鸡。一口烧鸡,一口烧酒,吃得津津有味,旁若无人。那鸡的香气,在山下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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