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他太清楚相爷的脾性和手腕,一个月之内,名册上的人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谈钊不禁有些犹豫。他抬眼朝桌案前望去,只见男人一袭雪白的氅,端坐在案台之前。清寂的月光笼在他身上,衬得他愈发清冷斯文。不过片刻,步瞻抬了抬手,食指与中指并着,朝太阳穴按去。
见状,谈钊道:“相爷,可是头疾又犯了?”
这是这个月的第三次。
“相爷……可否要请冯姑娘?”
步瞻摇头,“不必。”
谈钊知道相爷与夫人闹了脾气,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姜泠,只敢稍微提一上嘴冯氏。大夫人备受冷落,昙香院那边却愈显殷勤,每至深夜之时,冯茵茵总会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粥站在峥嵘阁外,温柔悉心地唤谈钊将汤粥送过去。
但她每次送的汤,步瞻连碰都不碰,转眼便打发给了下人。
不出所料,庭院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谈钊终于忍不住了,道:“相爷,您头疾难耐,不若让冯姑娘进来为您施针。您身子好受些,也不耽误了您的大计。如今天寒地冻的,若是因头疾牵扯了别的什么病,那就不好了。”
步瞻放下卷宗,想了想,觉得也对。
片刻,冯茵茵一袭粉衣走了进来。
女人欢喜地将汤粥搁在桌案上,继而凑近从袖间取出两根银针。
她的声音又甜又腻,在他耳边婉婉道:“相爷,请您闭上眼。”
阖眼之时,步瞻下意识望了望听云阁的方向。
他未喊熄灯,听云阁灯火通明,宛若白昼。不禁让他想起那女人刚入府那会儿,对方顽固而愚笨地守着那一盏孤灯,执意等着他来。
男人眸光微动,闭上眼。
为了不打扰到相爷,谈钊会在冯氏施针时,唤所有人退出房内。
房间内只剩下一男一女、袅袅青烟。
说也奇怪,他平日里向来不喜胭脂俗粉近身,对于女人的印象也是难缠且乏味。他无情无欲,一心只有权势,满腹筹划只盘算着如何站在大宣的最高处。
可面对那个女人时……
步瞻深吸了一口气。
他本是排斥她的,她乃姜家嫡女,而姜闻淮在朝政上明里暗里与他过不去,甚至还写檄文痛斥他囚禁六皇子之事。
若不是为了凤命,他不会娶姜泠。
那个娇滴滴的、胆小如鼠的女人。
许是她身上的香气太能疗愈人,慢慢的,他竟不排斥那些胭脂味儿。他的快意渐渐地从舒缓头疾,变成了一种奇怪的、贪婪的欲望。这欲念如同野蛮的困兽,于暗夜之中张开了血盆大口。
步瞻的内心深处,忽然涌起了一种探求之感。
他很想弄明白,自己是只对她例外,还是对所有女人都这样。
如若是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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