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眉心微动。
他向来不喜欢什么特殊的例外,所有人在他面前,皆是上位者的奴役工具。
于是他稳下神思,感受到身侧之人慢慢靠近。女子手指有意无意地搭在他的肩上,夜风徐徐,送来些许清香。
冯氏捻稳了细长的针,解开相爷束发的带。
她刚将男人的鬓发别至耳后,忽然感到周遭生起一阵无边的冷意。女人一低头,恰见对方掀了掀眼皮,不知他在想什么,眸光忽然一冷。
冯氏被他的眼神吓得发怵,手一抖,银针掉落在地。
她的声音也哆哆嗦嗦的:“相、相爷……”
步瞻眼帘微抬,望向那一张发白的小脸儿。
同样的娇滴滴,同样的胆小如鼠。
却无端让他感到十分厌烦。
她身上的脂粉气息还要重些,却不甚好闻,甚至令他觉得烦躁不堪。男人眉心微凝,冷声命令道:
“出去。”
冯茵茵一愣。
“可奴婢还未为您施针……”
步瞻忍住头痛,丧失了耐心。
“滚出去。”
他的声音并不大,不带感情的一句话,顿时让冯氏吓得魂飞魄散。她也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了对方,只好颤巍巍地收好银针,灰溜溜地离开主卧。
周遭只余下一盏孤灯。
昏黄的灯火笼着桌前的男人,他衣摆委地,墨发被冷风吹得轻扬。
头疼起来,好似有人从他的天灵盖往下钉着锋利的钉子,头顶被凿开一个小小的洞,有虫蚁从洞壁蠕动进来。
百虫吸髓。
他攥着手边的狼毫,指尖泛起一阵青白。
就刚刚那一刻,他起了杀心。
不是对冯氏,而是对姜泠。
……
被步瞻从峥嵘阁赶出来后,冯氏越想越觉得生气。
她跟了相爷多少年,每次相爷头疾难耐时,都是自己陪在他身侧替其施针。怎么自姜泠嫁入相府后,一切都变了。
那女人有什么用,除了空有一副皮囊,还会做些什么?
冯氏咬碎了一口小银牙。
胸中实在憋堵得慌,着实无法排解,她攥了攥拳头,耀武扬威地朝听云阁而去。
姜泠已梳洗完,站在妆台前,似乎将要歇下了。
听见下人通传的声音,她虽然怔了怔,但还是放冯氏走了进来。
对方不知在哪里受了气,腮帮子鼓得圆圆的,甩袖进来时,只见听云阁内一片昏黄。而姜泠正执着梳子梳头,面上一副岁月静好之状。
明明是被冷落的弃妇,竟还这般怡然自得!冯茵茵心中愤恨,假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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