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安置在坑中,它们有的没了脑袋、有的少了手脚,大多数被野狗乌鸦啃食得残缺不全,男女老幼皆有,情状凄惨。
类似的情况,赵黍已经在渔阳县周围集镇乡村见到不止一次了。
经过贼寇与妖邪的蹂躏,这些集镇乡村可称十室九空。赵黍带着数百兵士,除了消灭零星出没的精怪妖物,最主要的工作其实是掩埋尸体、清理废墟。
最初赵黍抡起铁铲,那些兵士都吓了一跳,他们哪里见过修士仙长亲自干苦力活的?后来还是赵黍主动解释,自己过去跟着祖父逃难,也见识过不少类似惨状。那时候他祖父杵着一杆方便铲,遇见路边饿殍、乡野尸首,就会顺便掩埋。
当赵黍与兵士们将尸体掩埋稳妥后,赵黍在合葬坟丘前开坛行法、拔度死魂。
“……六度无终劫,运极乘气归。万鬼罗天布,群凶竟吐威。兆民负灾冲,积尸令人悲。妙哉正法文,理劫明不衰。至时奉相迎,契在九天飞。与尔期太平,放心无翮飞……”
野外荒塚前,数百兵丁肃穆不语、默然而立,看着赵黍轻诵拔度死魂的经文,香炉烟气向上升举,仿佛将徘徊此地的怨魂厉鬼送往太平之天,远离这苦难尘世。
待得法仪结束,众兵丁略作歇息,赵黍寻来一块木板,写下“黄杨乡人安息之所”几字,插在合葬坟丘前。
“这度魂法仪是你的家传术法?”灵箫问道。
“没错。”赵黍暗自叹气:“我们赵家祖上是天夏朝的赞礼官,主要职责就是协理朝廷祭祀。各类斋醮仪范的经书法本我也算从小看到大。效验如何不说,起码延命全生、消灾集福、驱邪镇宅、拔度死魂,各种布置都熟知在胸。”
“科仪斋醮在行法之人身心运用,不在布置精巧繁琐。”灵箫说道。
“祖父也是这么说的。”赵黍仰望天空:“可即便我从小研习此道,如今还是不免困惑,那些被度化的魂灵都去哪里了?所谓魂归天、魄归地,又有无数经文穷尽辞藻描述天上境界美妙不凡。可当我重新放眼尘世,所见尽是一片凋敝残破,我自己尚且困守此间,又何德何能让魂灵上归太平之天?”
“你未证仙道,有些事我说了你也听不懂。”灵箫言道:“但你眼下所作所为,并非毫无意义。哪怕不提生前死后,此刻你心中疑惑,恰是悟道关窍。”
“悟道?这也算吗?”赵黍鼻子发酸:“埋几具尸体,念几句歪经,我真不知这与大道何干?”
“齐死生、观成败,若无身体力行,是断难领会的。”灵箫言道。
赵黍站在坟前许久,默不作声,直到有兵丁呼唤:“赵符吏,我们已经开伙了,您要一同来吗?”
“嗯。”赵黍应了一声,扛起新做好的竹箧,来到临时营地,有兵士主动递来热汤,里面有撕碎泡软的面饼。另有几十名兵士聚拢而来,与赵黍边吃边聊。
兵士们与赵黍相处了一段日子,知道这位“仙长”没什么架子,几十个大老爷们聚在一块,说说笑笑。
“赵符吏,我以前听老人说,要是某处闹起尸了,当地人死后都不能轻易下葬入地,是要一把火烧光的。可是你一路走来,都是带着我们把尸体掩埋,这是为啥?”有兵士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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