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在蓝袍意料之内的是,他的自愈能力相当强,伤口很快就开始结痂,但那些骨折还需要相当一段时间恢复。
因为头部遭受了剧烈的碰撞,身体的复苏要赶在大脑之前。偶尔,他的肢体会突然抽搐一下,等骨折也好了一部分的时候,肌肉无意识的收缩反应甚至能把他整个人带着身上裹的毯子都掀下床去,如果不是蓝袍反应快,本来就淤血未化的头部更要雪上加霜。
被包得太严实,会让他的身体本能地挣扎,但到了晚上,蓝袍也是要休息的。他干脆用毯子把人松松地裹一圈,塞到床里侧,自己躺在外沿,手臂往旁边一压,那人反而不怎么动弹了,似乎对这种情况很安心。
又过了两天,蓝袍推门进屋,带进来一股雪山上呼啸的寒风,他关上门,把冷与雪隔在外面,看见一直昏迷的人已经扭过头来,一双浅色的眼静静地望向自己的方向。
蓝袍的目光如天穹之上盘旋的鹰隼,自然一下就发现,这个人虽然已经睁开眼,但眼神完全是散的,空空地映着火光,像一对剔透的琉璃珠。
“你看不见了?”蓝袍的汉语很生涩,夹杂着浓重的口音,但那人没有动静,雕塑一样保持着这个动作。
沉默了片刻,蓝袍眉头微皱,忽然伸手,原本挂在腰间的雪亮藏刀‘噌’一下出鞘,在他手中发出危险的破空声。一般人、尤其是有身手的人必然因为这种动静产生反应,不过蓝袍的刀没有对着他,而是仔细观察过去,发现对方全身的肌肉甚至瞳孔都没有半点应有的应激反应,怕是除了眼睛外,别的地方也出问题了。
他原本斟酌着的半生不熟汉语又咽回肚里,蓝袍把刀归鞘。走近过去,那人的眼珠才细微而又呆滞地转动一下,对着的是他身上的蓝色藏袍。蓝袍意识到,他的眼睛应该是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颜色了。
头部遭受到那样的撞击,还能睁开眼就已经是奇迹了。
蓝袍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等身上的霜气褪掉后,去把他托起来,却看见那张细白小脸难受地微皱着,来不及坐稳,身体就往下软倒。他脑子里眩晕得厉害,躺着还好,坐起来就一阵天旋地转,伏在榻上,喘了一口虚气。
在藏区的一些地方有种说法,人被救下的时候,相当于被赋予了第二次生命,对恩人要当父母般对待。
野羊的肚子与血肉拯救了他的生命,蓝袍把他抱出来的时候,身上沾满羊的气味,如亲手接生一只小羊。擦掉血污后,那纤细的身体,细腻的皮肤,和一双朦胧的眼,他如同一只初生的羊羔,孱弱得还撑不起自己的身躯。
蓝袍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杯温温的羊奶,让他倚在自己身上,杯口凑到那几乎没有多少血色的唇瓣边,慢慢地喂了他新生后的第一口乳汁。
像是在照顾一只真正的小羊。
蓝袍想起某一年的冬天,天气太冷了,新生的羔羊在羊圈里容易夭折,蓝袍就把它抱到屋子里,用绒毯裹住。小羊细嫩的的蹄子还站不稳,柔软的毛像是一蓬松散的云,用头拱蓝袍的颈窝,身上有着甜腻的奶腥味。
少年喝了羊奶,呼吸间也有着淡淡的奶香,睁着一双无神而懵懂的眼睛,那身独特的皮肤挂不住水,从嘴角溢出的一点乳汁一下子就滚到蓝袍的衣袍上,渗进去,变成一点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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