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杯羊奶显然满足不了他多日未能进食的肚子,蓝袍把杯子挪开的时候,他还在依依不舍地吮着杯沿,脑袋跟着抬起,却又因为眩晕跌回蓝袍怀里。
蓝袍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点笑意,把他放回到榻上,少年就侧过头,脸贴着绒毯,看蓝袍把一只处理好的羊腿放在火炉上烤。
羊腿来自那只野羊,雪山是天然的冰箱,一只百余斤的羊足够普通人家吃一个星期。蓝袍处理羊肉的时候,并不意外地发现羊的心肝肺都不翼而飞,它们融到少年的身体里,庇护了他的生命。
炉火烧得正旺,羊腿很快就烤得滋滋冒油,再撒上些香料,这香味对于床上的人来说实在太过诱惑,从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几声呜咽,声音是有些发哑的,内容毫无意义,像是幼兽乞食的叫声。
蓝袍不紧不慢,等羊腿烤得恰到好处,用刀尖割下一块腿弯里最细嫩的肉,吹凉一些后用手捏到少年嘴边。他感受到热度和香气,脸迫不及待地凑过去,三两口就把肉囫囵吞下去,然后又张开嘴,蓝袍以为他会咬自己的手,正要收回去,却没成想他却是吐出一截殷红舌尖,舔舐掉了蓝袍沾在手上的油脂。
这让蓝袍愣了一下,温凉的舌头已经卷过了他指腹上的油脂,异常冷硬的牙齿开始试探性地轻咬他的指节。蓝袍回过神来,掰开他的下巴,看清了那口薄利的锐齿。
原来还是一匹小狼。
蓝袍这样想,接着又割下肉片,一片一片地喂给他,直到整根羊腿都被剃干净,这才有点吃饱了的迹象,然后又开始昏昏欲睡。
对于高海拔地区生活的人来说,能吃是件好事,有热量才能御寒,伤口才好得快。
蓝袍对于他的食量显得很满意,擦掉他脸上沾到的油渍后,用毯子把人包严实,然后才开始准备自己的饭食。
外头的风还在刮,雪倒是小了很多,盐粒子似的洒在门板上,发出连绵不绝的细微声响。屋内干燥而温暖,弥漫着羊带来的味道,肉香,和奶香。
蓝袍喝着酥油茶,想起今天的雪下起来之前,他从山下集市走过一趟。本以为这样显眼的人在雪山上失踪了,会有不少人来找,但时至今日也没有传来什么人员走失的消息,这是不是就代表,这个人对于外界来说已经是死亡状态?
在雪山里,死去的人是最没有价值的。
现在他是从羊腹中新生的小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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