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象升在他身边低语了几句,谢兰胥忽然心情大好。
他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桌上一大堆案牍,起身往官署外走去。
自从谢兰胥当上这大理寺卿,大理寺的加班蔚然成风,谢兰胥离开官署的时候,还有许多大理寺的同僚没有离开。他一离开,那些人纷纷松了口气,如鸟兽散般争先恐后地逃离了大理寺。
天色已经很暗了,谢兰胥坐上马车后,天空还下起小雨。
这个时间点出来的都是大理寺的官员,一辆辆马车在春雨门外堵了个水泄不通,气得维持秩序的守门将士在雨中破口大骂。
“你们大理寺的人没有家吗?天天都等到宫门要落锁了才出来!”
谢兰胥开着车窗,百无聊赖地看着夜色里淅淅沥沥的细雨,丝毫意识不到此时的拥堵和他有关。
终于,车流动了起来。
谢兰胥的马车刚要走,旁边的马车窗开了。正巧也没走的刑部尚书探出头来,热情地邀请他去回雪楼坐坐,凤王和许多同僚都在。
凤王派的邀请,谢兰胥哪怕是敷衍也要敷衍一下。
他不得不去了回雪楼,面无表情地坐在一堆酒气扑鼻的男人当中,看着戏台上五颜六色的油人唱戏,那红红绿绿抹了一脸的人捏着嗓子哭诉负心汉的喜新厌旧,始乱终弃。
更糟糕的是,他是听说凤王在才勉强来的,结果来了之后,凤王不在。
俨然是受了大腹便便的刑部尚书的诓骗。
这老家伙,像是和他多熟悉似的,一口一个贤弟,殊不知谢兰胥正在盘算回雪楼下养锦鲤的荷花池够不够容纳他肥胖的身躯。
台上咿咿呀呀地还在唱。
唱后悔私定终生,后悔以身相许。唱男人薄幸,□□颜薄命。
谢兰胥想,这凤王不在,去哪儿了?
不会是偷他的家去了吧?
这念头一生出来,谢兰胥就坐不稳了,他叫来荔象升,平静道:
“你替我应付两局,我去廊上吹吹冷风。”
荔象升实诚,听话,酒量也不错。
留下荔象升代替后,谢兰胥径直走出了回雪楼,坐上了自己的马车。
“去葫芦胡同。”他说。
马车在雨夜里缓缓动了。
谢兰胥打开车窗,让冷风吹走脸上的热气。戏台上的那几句唱词又浮现在他脑海中。
花言巧语哄骗女子委身,高中状元后却又娶了恩师的女儿,将过往山盟海誓弃之脑后……如此说来,女子在感情上,确实被动得很。
辜负与否,端看对方的良心。
他忽然道:“老王。”
这么久了,他还是头回叫出车夫的名字。坐在前方驾车的马车夫受宠若惊地哎了一声。
“你说,名誉对女子来说,真的如命一般重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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